困蝶

　　 张岩峰

　　 一只斑斓的凤蝶结束了浪漫的旅程，被颇具鉴赏能力的同事用钉书机钉在了单位的宣传栏上。蝶失去了往日的自在和令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傲，如囚徒一般困伏于宣传栏的一角。蝶大概已气息全无了，但当我凝神注视时，却发现它仍在铁钉所局限的狭小范围内微微颤动着，似乎要做垂死的挣扎。

　　 当普罗米修斯的血肉之躯被冰冷的钢索束缚于高加索万丈冰崖上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或许是当年那叱咤风云的壮举。而这只命运不济的蝴蝶会在它生命的最后阶段思索些什么呢？是不是在留恋往日穿返于烂漫花簇间的那段美好时光呢？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美丽的蝶赢得了许多人的赞叹，而它娇小的身躯却在这些赞叹声中不知不觉地瘦瘪、干枯，双翅上美妙的斑纹也失去了天然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透明色。

　　 当我终于觉得曾经美丽过的蝶已有碍观瞻时，便决定把它清除下来。蝶的身躯在我的手中一片片地碎裂、飘落……刹那间，我的手僵住了，我忘记了呼吸、双眼被涌出的泪水模糊了——曾被蝶翅覆盖的那一小块地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一颗晶莹的、犹如一挂珠链般的蝶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