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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缘
 
 
修改时间:[2017/07/29 13:07]    阅读次数:[428]    发表者:[起缘]
 

   佛 缘

   作者|枫林秋水

   我很少外出旅行,在外居住的时间也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因时间仓促或目的性不大而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之前几次的出外旅程并没有给我留下多深印象。一次偶然的闲聊中,友人告诉我,说认识一个颇为高深的智安法师,说法师人善心慈、德行崇高,而且,广结佛缘、普度慈航。让我到他那里去感悟感悟佛法,拜拜佛,结结佛缘,并说介绍我到法师所在的寺里住上几天,体验体验山上清苦的寺院生活,感受一下神秘的宗教文化。我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说着,他便给法师打了电话,定下日期,并嘱托安排食宿。我对佛教文化知识的了解仅限于佛教史之类的几种不同的书籍 ,对经学更是知之甚少,只是草草翻过《心经》、《大藏经》等几本薄薄的经书。出于对祖国文化知识的需求和了解,以及对佛教文化的尊重和敬仰,便专程赶往位于北京西郊西山风景区南麓的佛教寺庙——大悲寺

  

   一路颠簸,到那儿时已近中午。因所在地是在山上建的园林式寺庙建筑群,里面分别有八处寺庙而得名八大处。我们要去的第四处大悲寺就是其中的一座。问过路之后,我们便随着其他游客一同上山。走了一段后,仍未找到大悲寺。山挺陡,还挺累,时间也不早了,有点儿着急了。身旁的游客都是来风景区旅游的,哪儿风景好就停在那儿,看看风景,照个相,走到哪儿算哪儿,没有什么目标,问他们也都说不知道。于是,便想到打电话向智安询问。电话通了,智安操的是一口略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简单问候之后,他让我们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看到大殿就上来,他在右边的“课”堂等我。放下电话,心想着:此时法师们正在课堂学*或是正在研读经文,还可能正在听住持讲经,来得真不是时候,有些唐突,便有些不安起来。无奈中,只好夹在人群里继续往上走。

   顺着陡峭的台阶,我们气喘吁吁的一边向上走,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殿堂,寻找着法师刚才告诉我们的“课”堂。上去后,正对着高大的正殿。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威严神圣的殿堂,早忘了刚才法师告诉我的左右,正停在往来不绝的香客们中间不知所措的张望着,看到右边有一个僧人站在正殿旁边较矮的侧殿门口,以为是智安法师,便上前去询问。得知不是我们要找的智安,但那位师傅给我们指了指门上的牌扁,告诉我们这儿就是客堂,智安师傅在里面。我一看,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专门用来接待来访居士和香客们的客堂,而不是上课学*的课堂。这时,不禁为自己的曲解和无知哑然失笑。

   客堂是里外两间,外面一间,是由两个居士用来协助智安师傅接待来访人员和处理寺里一些其它日常事物的场所。后来知道,这两个居士(信奉佛教的俗家弟子)和寺里其他居士都是自愿来寺里工作的义工,吃住都在寺里,有的已经在寺里同僧人们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还有的干脆剃了度,留在了寺里。里面一间,就是智安法师的僧舍,也是他待客的地方。来访人员由智安法师接待,余下的工作都交由两个居士具体安排。见到智安法师的时候,他正和两个熟识的香客聊天。从表情来看,他们刚才一定谈得很愉快。看我们来了,面对着我们坐在茶案前的智安一边和我们打招呼一边想站起来,我们连忙示意他不必拘礼,他也就象征性的欠欠身子,招呼我们坐下,和我们说话。我们和智安打过招呼后,又用一路从山下走上来时和几个游客、居士们刚学的双手合十的礼节同智安的客人打招呼,他们也是用同样的方式礼貌的、而且非常客气的向我们回礼。只是刚才和智安打招呼时没想起来这个佛家的礼节,不过,看智安倒也不在乎。

  

   落座后,智安问了问朋友没来的缘由,又问了一下他的近况,便同大家一起说起话来。智安法师的僧房是个套间,里间看来不大,放上张床估计也就剩不下多少地方了。我们所坐的地方就算是个客厅,不过更小,大概也就五平米。智安身材较高大,屋子太小,中间又放了个低矮的茶案,墙角处还有个小柜子,上面放着都是书,正对门口处靠墙放着个供奉佛像的矮桌,占了不少地方,我们两个,智安的客人两个,加上智安一共五个人刚好能坐下,再多一个人就得挤挤了。我进来后,是关上门才坐下的。门是往里开的,我坐下了,门就没法开了,想开门,得站起来,还得把凳子拿走。房间是小了点儿,不过,没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谈。内容当然离不开佛,前边谈的是佛,后面谈的也是佛。由佛开始,由佛结束。中间的时候,智安谈到了缘,他说,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而灭,因缘而始,因缘而终。一切都是缘。听他讲着佛法,言行举止间,看得出他有很好的修行。智安的熟人中有个看来挺健谈的人,和智安论起了佛法,还提了些反驳的看法,但见智安智珠在握,虽慢条斯理却是句句机锋,那人很快就不言语了。来之前友人没告诉我他多大,我也没问,本以为他是个有仙骨之韵的老者,却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他一身灰色的僧衣,微胖,身形略显高大,大脸庞,挺白净,声音很细,长得慈眉善目的。和我们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除了拿取物品外,手里总是拿着一串大串的佛珠。谈话间,始终不忘为我们敬茶,还拿出两样素点心,而且极有礼貌的劝大家享用。禁不住他的盛情,大家象征性的品尝了一下。然后 ,也拿出随身带来的饼干之类的点心回敬他,不过,他却不吃,并告诉我们,修行的人除了一日三餐斋饭,其它时间是不允许吃东西的。我们是俗家人,也是客人,当然可以例外。他手上的佛珠,在为我们倒茶或拿点心的时候便放在茶案上,倒完茶或拿完点心再拿回手里,就这样在他手里和茶案上换来换去。环顾了一下这个小房间,想着智安是不是象佛祖在菩提树下那样,已经从浩如烟海的经书里或苦思冥想中完成了醍醐灌顶的大彻大悟,但我知道,他就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修成了一颗善良、宽广的心。屋子里香气缭绕,几尊佛像静静的坐在供奉它们的桌子上,美美的闻着供养它们的香气,舒服的听着智安对他们的颂扬,个个展露着慈祥的面庞。我觉得饿了,来的时候已是中午,误了斋饭,寺里的膳房不是饭店,不管是谁,不会给你留的。来的时候智安问过我吃饭没有,我说没吃,他便给我拿出一些饼干来叫我吃。我也不好意思多吃,只好就这样饿了一下午。好在有津津有味的精神食粮,还有余韵绵长的香茶,整个下午,过得还是很惬意的。

   寺里客房不多,我们只好和其他居士住在一起。客堂的两个居士铺好了他们从库房里拿来的新被褥。铺床时我想自己来,可他俩不让,非要由他们来做,而且,直到帮我们安顿好,并告诉我们诸如洗漱间位置,斋饭的时间、地点等一些事情才走。我们的入住还挤走了一位也想在这儿留宿的义工居士。我住的那张床几乎就是他固定的床位。他是外地的,每到周末就来寺里做两天义工,晚上回不去就住在寺里。我对他表示歉意,不过,他并没因此表示出不高兴,而且好像还非常欢迎我们的到来,还送我一个嵌有佛像的小挂件。

  

   寺里吃饭的地方叫斋堂。斋堂规矩很多,用餐时讲究食不语。整个用餐过程,除了我小声向居士兼工作人员要碗筷外,没有其他人再说过话,非常安静。所以,这里的用餐环境非常好。寺里的僧人在经堂唱过经后,顺序进入斋堂,走到放着自己餐具的桌子旁,以自助的方式,盛取自己的饭菜,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餐。斋堂桌子不多,大多是僧人专用的,居士们就在空余的桌上或端回客房用餐。但无论是谁,都是吃多少取多少,从不浪费。他们都非常珍惜每一颗粮食。我想这应该是我们这些身处红尘的向他们学*的地方。

   本想参加一下僧人的早课,可还是起晚了。昨天我问智安能不能参加他们的佛事活动,比如,和他们一起念念经什么的。没等我说完,没想到智安马上高兴的对我说,可以呀,如果你能那样做,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事情,证明你心中有佛,你也想急于了解佛,不过,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得慢慢来。然后,又嘱咐道,可以参加,但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妨碍他们。其实,昨天在大悲殿门口听僧人念经,从门口往里张望时,就看见居士们也都在里面,他们也和僧人一样念经,也都会念,只是不穿僧服。得到智安的允许,便开始惦记着念佛的事儿,跟同屋的居士要了本经文,准备准备。本想早早就起来,可还是晚了。凌晨的时候,值日僧苍凉深远的长音,在一声声近似悲凉啸唤的唱诵中把这座古老的寺庙从沉睡中唤醒。漫长的萧萧的鼓声,也从沉寂的暗夜里敲来了一天的开始。朦胧中,我听到这些声音,也知道该起来了,可就是懒得动,过来好长时间,让人心情沉重的鼓声停了,我就又迷糊了一会儿。醒来时居士们都已经走了,赶紧把同伴叫醒,他连眼都没睁,埋怨着还早。我急了,硬是把他摇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天还没亮呢。我一看外面确实挺黑。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急忙忙的催促着穿衣服,拉上他赶紧的走了。

   山上非常冷,初春天气,和寒冬没什么区别。院里长了一盏灯,四周很黑,幽幽的灯光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真后悔来这儿。硬着头皮往前走,跨了几步台阶,随着悠扬的钟罄的起落声,一阵阵的诵经声,从大悲殿里传出。悄悄走了进去,站在居士们旁边。我不会念别的,昨天晚上翻了翻书,那么多经文,根本记不住,随着他们的节奏只管念阿弥陀佛,偷偷的环顾着这里的一切。僧人的生活是清苦的。他们每天的生活从钟声里开始,从鼓声中结束。钟声是他们一天的开始,也是佛祖敲在他们心上的钟。他们遵循着佛门寺院的清规戒律,伴着钟鼓馨罄和袅袅轻烟,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早课、晚祷,诵经打坐。望着他们叩头伏下去时青色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们对佛祖的苦苦思念,他们在叩问佛祖,你在何方?你何时归来?流下的两行泪水,是他们曾经的背后的辛酸。这袅袅的轻烟,不知道燃起的是齐天佛法的福报,还是在他们心中升起了遥远的希望,但可以想象得到:在这古老的青灰色的屋檐下,也是这样一群人,在袅袅升起的轻烟中,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在岁月从未间断过的哦啊唱诵中,重复着日复一日的青灯黄卷和暮鼓晨钟。

  

   同行游伴和一个居士到别处寺院去了。那几处寺院并没僧人,只是一座名义上的空寺,可能有些遗留的古迹,我不想去,就留下了。想找智安聊聊天,一来不是很熟,二来也怕打扰他,就没敢去找他。闲来无事,便到寺院四处走走。

   大悲寺坐落在山腰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在这丛林深处,层层殿宇依山势递升的韵式让整个建筑显得错落有致,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也为这座雄伟壮丽的佛寺增添了无限的光彩。而一千多年的人文历史又让遍布熠熠生辉的雕梁画柱的古刹多了一层古色古香和神秘的色彩。

   大悲殿的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两颗银杏树高大无比。仰望这两颗已有七百多年历史的古树,仿佛看到它在夏日里枝繁叶茂,茂密的浓茵遮盖着整个院子;到了深秋,黄叶纷纷落下,又犹如在院子里铺上了满地的碎金。早上时,大悲殿里诵经声不绝于耳,现在,僧人、居士,都各回僧舍修行,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轻烟袅袅中,金碧辉煌的大殿成了佛像的世界,众神的天庭:大肚弥勒眉眼如月,笑容满面,坦胸露乳,盘膝而坐;十八罗汉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生气盎然;四大金刚个个身披甲胄,手握法器,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供奉得最多的是观音菩萨,或端坐,或站立,都是慈祥满面,仪态端详。目光落到观音菩萨手里捧的莲花上,这鲜艳无比的莲花,在诺大的佛像群里,更增添了几分佛的安详。这是一朵光彩夺目的睡莲,传说中,它曾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爱恋而甘愿作一朵莲花。如今它已睡去,静静地沉睡着自己的过去,在平静的沉睡中,修着爱的执着,也修着一颗随缘的心。池塘中,出淤泥而不染;作烛时,便燃烧自己的心。两界穿行,心境相通,随意、洒脱,一切随缘……正在佛像前凝思,这时,进来一个比丘尼。我见过她,知道她除了修行,还负责寺里的香烛贡品等事物的管理,听居士说修行也很好,也是寺里唯一的一个比丘尼。我赶紧向她行礼,她还了礼后,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法器和贡品,然后,就走到佛像后面去了。看她进来了,怕影响她工作,也不好意思打扰她,就想去别处看看。刚要走,就听见她叫我过去,意思好像是让我帮她拿东西。也不好意思不管,就走了过去。到了才知道,她是让我在桌上再摆一种寺里新买的水果做贡品。现在才知道,她好像也认识我,在斋堂用餐时,应该见过我几次,看来,这位比丘尼真把我当成居士了。

  

   摆完贡果出来后,看游客渐多,便从侧门绕到了前面的山门殿。就是刚来找智安时我第一眼看见的大殿。山门殿庄严肃穆,又不失威严。由于山势较陡,台阶又长,从下面看不到山门殿的全貌,当沿着陡峭的台阶从山下一步步上来,直到高大的殿堂完全呈现在你面前时,就会发现山门殿更显得气势宏伟。殿脊上各种颜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鲜艳夺目,大殿门媚正中高悬着清康熙帝御笔“敕建大悲寺”,门上是精美的雕刻。殿内装饰富丽堂皇,各种造型的佛像栩栩如生。这时,殿内游客已越来越多,于是,便随着人流走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元代雕塑家所作的十八罗汉。看说明时,才知道因制作时胎体掺有檀香木粉,虽已七百多年历史,至今仍能闻到檀香。闻了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好像真有点檀香味儿。我在这看了会儿这些坐在石头上的活灵活现的十八罗汉,忍不住想用手摸摸,因为这些雕像做得神韵逼真,不愧名家手笔。看完了大雄宝殿的十八罗汉,再往前走就是大悲殿了。我早晨在那儿跟着他们念的经,刚才自己进去时,又被比丘尼叫住,摆了半天水果,从大雄宝殿出来后,就想直接回客房待着。刚一出来,碰上了智安和一个大法师,正从大悲殿旁边的僧舍出来,我和他们行了礼,智安法师和我说了两句关照的话,知道我没事可干,就告诉我到下面的灵光寺转转供奉佛牙舍利的佛塔。说完就和大法师走了。

   看看时间还早,就又从侧门绕回了山门殿。下山的台阶太陡,没从那儿走,而是走的旁边远点儿的缓坡,恰好经过一段清雅幽静的长廊。大红的廊柱,色调艳丽的廊顶,装饰精美的廊檐,悠闲漫步中,俯瞰绿树相合的堂,廊,亭,殿,感觉如入云端,如游仙境。都说佛门清幽,看来的确如此。

   灵光寺在大悲寺下面不远处,到大悲寺去要经过这儿。刚来的那天,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时就来过,一看不是我们要找到地方,就没再停留。这座寺院和大悲寺一样,也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因寺内供奉释迦摩尼的佛牙舍利而吸引众多朝圣者和游客前来。这里比大悲寺人多,而且都是慕名而来。矗立在灵光寺的这座佛塔瑰丽壮观,富丽堂皇。不管谁来到这里,也不管你信不信佛,无不震慑在它的神圣和庄严之中。随着人流围着塔顺时针行走时,我想的并不是佛祖会给我带来怎样的佑护,我敬仰的是他所具有的强大的凝聚力,这种神秘的精神力量让无数人为之倾倒,并对他顶礼膜拜。还有他的执着,他为了这份执着甘愿放弃王位,放弃了一个国家 ,也舍弃了他年轻的妻子,而被他舍弃的妻子却最终也成了他的信徒。他的名字意为释迦族的圣人 ,但在佛教领域,全世界众多个民族都把他奉为本民族的圣人 。

  

   在智安的僧舍,又和他见了一次面,不过,这次谈的不是佛,只是闲聊。在寺里住了两天,渐渐熟悉了他们的起居生活,也*惯了双手合十的礼节。见到智安时,便也*惯性的向他行礼。但这次他似乎不是很高兴,我进门向他行礼时,他用手指着佛像,示意我先要给佛像行礼。看到这儿,我顿时明白,佛在他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佛是第一位的。他供的佛像正对着门口,一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佛像,现在看来得说佛,我进门,得先给佛行礼才对,怪不得看他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太高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怪罪我,还是觉得我悟性太低,根本不是学佛的料,或许是认为我心里根本没佛,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好像也看出了点儿什么,不过,先不管它,反正来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听听他给我们讲讲佛,好得些诸如人生的启迪,但今天他谈资倒是挺浓,可一直就没谈到让我感兴趣的话题,即使谈到了也是一代而过,不再深入,然后,又切入到其他话题,比如,聊聊我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啊,问问家里的一些情况啊。一看这种情况,聊了会儿我们就起身告辞了。虽然觉着没有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但是,从他和我看似闲谈似的无关痛痒的闲聊中,还是受到了许多启发。看来,智安师并没有为这件事把我们拒于佛门之外,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可能他也看到我们佛缘太浅,正如他所说的,学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还得慢慢来。这从临走时还一再嘱咐我们没事儿时多念佛,就能看出来。智安的这种作法,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于不动声色中的大智慧吧。还有,他的茶还是挺不错的。

   在寺期间,正好赶上一场祈福法会,有幸目睹并参加了一场盛大的佛教盛典。为了准备一场法会,全寺的人都动员起来。僧人们当然是为了法会的诵经准备经文。因为法会期间,中午还要为朝圣者无偿施舍斋饭,所以,最忙的要数居士们了。和我们同住的三个居士,晚上就到膳房为第二天的膳食做准备,整忙了一夜。我是早晨被他们叫醒才知道的,他们从晚上出去后,到早上一直就没回过屋。

   早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者开始云集,有的是为参观法会而来,有的是游览时恰好赶上,但大多数朝圣者都是怀着一颗至诚之心,来领受佛法无边的普度光环。我在寺里住了两天,又和智安认识,他们也没把我当外人,自然的就成了一名工作人员。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居士,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做好这份难得的工作。他们给我的工作其实就是帮着维持维持秩序,别让人往里挤。这时,又纷纷来了不少义工,也自觉加入了工作人员的行列。这样一来,我便轻松了许多。而且,还给了我一个角度极佳的参观法会的位置。盛大的法会现场庄严殊胜,仪式如法如律,香花伞盖,莲灯遍布,香烟缭绕,钟鼓齐备。络绎不绝的朝圣者赶到这里,他们双手合十,虔诚跪拜,默默诵祷。法会进行到高潮时,千年古刹沸腾了,顿时,佛光普照,法号齐鸣,众善云集,人神共庆,法音荡涤,僧众信徒共同唱诵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的圣号。那一声声进入内心深处的声音,使每个信徒都找到了灵魂深处的归属,从暗夜走向黎明,从迷惑走向觉醒、从烦恼走向菩提、从生死走向涅??。

  

   和法师的闲谈中,他关照我说今天西藏的佛母要来,让我见见佛母,说见了佛母,会给我们带来好运。顺便又告诉我,有机会让我们也拜拜佛牙。于是,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就在期待中等待着。快到傍晚的时候,才见到佛母。她给我的印象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神秘和威仪,感觉就是个普通的藏族妇女。微胖的身材,藏族妇女的发型,微红的高高的颧骨,被高原的风吹得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微笑。不同的是,从她眼里看不出我所见到过的她们那里大多数人中的茫然,而露出的是慈祥。在应接不暇的人群中,佛母用拿着佛珠的手挨个抚摸信徒的头顶。来这里朝拜的还有许多从其他寺院来的喇嘛。他们信仰的是藏传佛教,但究其根源,也是同一个佛祖。他们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扑在地,他们穿的暗红色的僧服夹在游客和信徒中间显得非常鲜艳,但不难发现他们衣服的膝盖处,手肘处,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布片。

   佛母在信徒和游客的簇拥下转绕了几圈佛塔后,便和随行进塔朝拜佛牙舍利。原来,智安所说的就是利用为佛母单独开放佛塔的机会,顺便让我们也沾沾光。 因为佛牙舍利塔每年只对外开放一次,而且只有几天,来的时间不对,是进不去的。要不是佛母来,我们也是没有这次机会的。

   佛母进去后,在等她出来的间隙,智安和我们聊了会天儿。智安师告诉我,现存的释迦牟尼牙舍利只有两颗,一颗在斯里兰卡,另一颗就在灵光寺的佛牙舍利塔内。灵光寺因供奉佛牙舍利成为名符其实的佛教圣地。他又给我们介绍说,佛祖圆寂后,舍利由八个国家各自起塔供奉。后阿育王将舍利分送世界各地,建造八万四千宝塔来供养。其中仍现于世的牙舍利就是这两颗。

   佛牙舍利塔共七层,他让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第二层的一个小门,他说从这个门进去就是供奉佛牙的舍利阁。

   又聚集了几个人,都是智安和寺内僧人的熟识,还有国外来的一个几个人的小型团体。这时看到寺里的几个居士围着一个僧人,他们也想借此机会瞻仰佛牙舍利,但被拒绝了。之前听同室的居士说过,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有机会瞻仰佛牙舍利的,他来了三年,一次也没见过。当时听了不以为然,看来果真如此。后来也才知道,佛母就是专程前来朝奉佛牙舍利的。

   佛母瞻仰完佛祖的舍利出来了。轮到我们了。所有参拜者脱鞋踏着红地毯开始一个一个往里走。天气很冷,感到地下很凉,便不停的变换着踩在冰冷地面的着力点。所有人表情严肃,没人说话,显得十分庄严。顺着狭窄的楼梯进塔后,开始在激动中等待着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楼梯不太宽,显得空间非常小,上来后,掌管舍利阁的僧人引导我们分批瞻仰。

  

   进入舍利阁,犹如进入了一个金色的世界。这里也是一个真正的金色殿堂。到处耀眼夺目,到处金碧辉煌。大法师指着一个纯金打造的佛龛让我们看,那里供养的就是世界上稀有的佛祖真身牙齿舍利。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在了一处。我感到,我所看到的小小的佛龛供养的不仅仅是佛祖真身牙齿舍利,因为这里承载着的是佛教思想宝库的源泉,更是世界上无数佛教徒的精神向往。对佛教徒而言,舍利所在,即佛陀法身所在。佛之舍利难逢难遇,因此,供养和礼拜舍利,可以种下值佛闻法、速成菩提的胜因,也非常吉祥如意。在这神圣的时刻,虔诚的佛教徒们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站在佛祖的舍利前,静静地望着它金色的光环,心里默念到:释迦摩尼,古印度迦吡罗卫国净饭国王的儿子,曾经的王子,在菩提树下苦思冥想,顿彻开悟,传经布道,被后人尊为佛祖。乔。达摩。西达多,无数人的精神向往,穿越时空而达永恒。他给予后人的那种不懈努力的精神,从古到今,从来不会泯灭,只能越来越顽强;他站立在精神世界的广博星空,永远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离开灵光寺的时候,站在山边向天空仰望了许久……

   晚上去找智安辞行。他不在,当值的居士说他到灵光寺开会去了。我便问居士法师什么时候回来,他告诉我说,他也说不准,不过,法师临走的时候和他说过今天灵光寺的会议挺重要,还来了一位哪里的高僧,可能要开到很晚。

   傍晚后,独自从客房走出来,天已黑了,没敢走远。这座掩映在苍松翠柏中的千年古刹,在朦胧夜幕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我不知道这里的僧人皈依佛陀时是怎样悟出生命的依赖,不知道他们是把这里当做避世的净土,还是真的正苦苦挣扎在世间的六道轮回。也许等到修得天道的那一天,他们才可以让飘在天空中的青云为自己解答。

   早上,我们又去找智安辞行,可没想到居士说他已经走了,昨天晚上从灵光寺回来后,回老家探亲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茫然若失的愣了一下儿,便和居士道了别出来。智安走的时候没告诉我,只给我留了短信,但在文字里却没提他走的事儿。当时只觉得他是在教我佛理,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和我道别。我知道,这就是他们这些修行的人无牵无挂的心性。他们甘于淡泊,不贪安逸,不务奢华,也无所需求 ;这些人往往虚怀若谷,也大智若愚。他们以慈悲为怀,他们的理想就是普渡众生和在思想上到达极乐净土。昨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正在床上躺着,翻看着经书,手机响了一声,提示是短信的声音,我以为是别的没用的信息,也没在意。又在心里默念着读了会儿经文,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拿出自己带的书来。刚看了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一看,是内蒙的胖居士回来了。我看了看他,相互打了打招呼,说了几句客气的话。随后他便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带手机没有,并说想用用我的手机,我放下书,从床上递给了他。他接过手机并没有打电话,只是不知看了点儿什么,就又还给了我。不过一会儿我也就想起来了,他刚才是想看看新闻或电视之类什么的。寺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娱乐活动,他们每天都在袅袅的香烟中和哦啊的诵经声中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有时难免枯燥难捱,但一心向佛的的清规戒律又让他们这些俗家弟子尚未完全清净的心时时生出的俗念而自觉的警醒。我们这些身在红尘中的人看着他们每天痛苦的煎熬,唯愿他们早日脱离苦海,赶快登上佛法无边的彼岸吧。我也不想看书了,拿手机翻出了刚才的短信。是智安发过来的。用语浅白,却蕴含着深奥的佛理。揣摩着这几句话的深刻含义,赞叹着智安法师非同一般的驾驭文字的功底,思索半天,给他回了信。渐渐响起的沉闷的晚鼓给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这阵阵的鼓声是在祷告古刹朝圣的圆满,还是在默默祝福我们的归程?但这鼓声里透出的悲凉,就象是为出征的将士们擂响的羯鼓,除了激昂,还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但不管怎样,当钟声响起的时候又会是一个新的黎明。

   清晨,那映在苍松翠柏中的寺院,白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对着景仰的圣地深深的一拜,回过头来,山下开始有朝圣的游客向山上一步步的走来。

   我是不大愿意出门的,机缘耦合, 来到这里住了几天。佛法说,世间的一切,皆因缘而生,因缘而灭,因缘而始,因缘而终。一切都是缘。缘聚缘散,缘合缘分,缘深缘浅,缘来缘去……这里的渊源太深,看来我是弄不懂了。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