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老师脚毛

　　本文获第三届“羲之杯”全国诗书画家邀请赛二等奖

　　作者：谭江级

　　教师节那天，女儿和同学们结伴去给老师送祝福，也带上自己准备的小礼物，这一切，勾起了我小时候对老师的回忆。

　　大约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小学教师从家祠里搬到大队部，整个学校就是一栋房子，是一栋湘式建筑，长宽约30多米，几乎是一个四方形的，门和窗户都开在面向阳光的一面。里面墙没有窗，也没有光的。二楼结构同一楼，只是多了一个沿墙壁的走廊，走廊时木头做的，走在上面还咔叽咔叽作响，屋顶是我们那时常见的青瓦，有一点坡度，大概和遵义会议的那栋房子有点像，整个学校有5个年级也就5个班。其他的房子就一个老师一间。那时，有2个老师是结了婚的，而且家是住在这里的，一个是许石兰老师，她老公也是教师教叫谭指远，他们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叫谭玲玲，和我们还是同一个班。但是，我们不敢和她玩，就连说话都很小声，很害羞，因为，在当时，她是老师的孩子，就像天使在天上飞一样。我们是老百姓的孩子，只能在地上走。

　　另外，还有一对老师，朱老师和吴佐文老师。吴老师教我的体育，他们也生了一个女儿，也比较漂亮，不过，小我们三岁，她和她哥哥每天要长跑，从学校跑到我们生产队的山上，来回大概三公里。在那时，我们都觉得这个很奇怪。我们要是有力气，就爬山爬树打游击战，谁还没事天天早上跑，所以，印象最深刻。当时没想到，40年后，我每天都要爬到仙岳山跑步来回三公里，人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

　　教我们语文的老师是一个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他叫敖声一他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下放到我们大队劳动。我们看着他扛起一个杆黎，下田时卷起裤脚，露出白白的带浓密脚毛的小腿，就躺到远处笑。因为，我们那里的庄稼人，太阳天把上衣长裤都脱了。任凭太阳炽烤也不怕，反而皮肤发亮。我父亲就是典型的这样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形象。突然见到这样白白的腿哪有不笑的道理。当时，没想到，我也变成了带浓密脚毛的白腿。

　　那时，我读书成绩最好，语文数学几乎都是100分。但就是没有纸写字钢笔水是那怪怪的颜色，那些家里条件好的，经常要我代他们做作业，我获得报酬就是他们给我纸，有时，帮人家做一页作业得到一张纸，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这是现在的孩子无法体会到的感觉，但是我个子小，经常坐在最前面，老师每次提出问题，我总是第一个回答，然后，老师就会表扬我有多厉害，心里就很高兴。

　　又一次，期末考试，我大约花了一半的时间就把题目做完了。这时只见一只白腿伸长放在桌子上。原来，考试很安静，敖老师不知道昨晚干了什么好事，白天就特别困，监考时，坐在靠背椅上，脚一伸，就睡着了。这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原来躲在树后看了发呆的白腿，如今如此清晰地展现在面前，我想笑，但不敢笑，就仔细盯着他的脚毛看，黑黝黝的一片，像森林一样，有的起来像怒发冲冠，有的呈蜷曲状，温柔地贴在他的白腿上，不知道，好奇还是好玩，我竟然伸出手去拔那一根又长又黑的大粗毛。这一拔，不得了，只听见“唉哟”一声，脚立刻收回去。由于正在睡眠中，重心没掌握好，他应声倒地，半晌都没说出话，脸上发红，不知道放哪里，恨不得有一个洞可以逃遁就一走百了……

　　等大家回过神来，老师已爬起来了，把我大骂了一顿，我得到的教训是，这次考试我得零分。我当时很木然，就没给老师道歉。40年后的今天我还回想这一件印象极为深刻的事，也利用这个机会跟敖老师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