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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槐树
 
 
修改时间:[2017/06/26 00:07]    阅读次数:[425]    发表者:[起缘]
 

   在我老家的老屋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从我记事起,这两棵槐树就很高、很粗了,不知已生长了多少年,也不知它们的来历。后来才知道,东面的那棵槐树是我家的,西面的那棵是堂伯家的。两棵槐树并排生长着,一如兄弟、姊妹、夫妻般亲密,深在地下的部分估计已是根连着根了,地上的部分已结成连理枝,竞相葳蕤生长,虬枝直指蓝天,成了我家门前一道靓丽的风景,两棵槐树一直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随我进中原,走边关……

   那两棵槐树长在高高的崖坡上,与村子中间那棵500多年的古槐遥遥相望,是一模一样的品种,我一直不知道那两棵槐树与古槐是否一脉相承的,是不是古槐繁衍出的,也没有深究。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两棵槐树正好生长在古槐能看到的地方,来呵护着它俩。照这么说,那两棵槐树就是古槐的多少代孙辈,身上携带着古槐的基因,沾着古槐的灵性,也极有可能长成数百年、千年古槐,也就会被当作那棵500年古槐的多少代传树敬仰着、传颂着。

   可在我小的时候,我却有点看不起我家那棵槐树,因它长得不如堂伯家那棵笔直、粗壮、高大,并长在斜坡上,想要接近它都得费一番工夫。随着渐渐长大,我对那两棵槐树都亲近了,没事的时候总爱走近他俩,一如受老朋友之约,到它俩身边聊天一样,风吹槐树叶发出的“唰唰”声,就是槐树与人的喁喁细雨,或是两棵槐树间的对话,站在槐树下静思,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站在堂伯家那棵槐树下,看我家那棵槐树也越来越顺眼了。

   后来我就想,两棵槐树成双成对,相得益彰,缺一不可,缺少了任何一棵都有煞风景,也很孤单。两棵槐树结伴生长,枝头高大,相对相接,两棵树冠如同两把巨大的伞一样,为街坊邻居或路人遮荫蔽日、遮风挡雨,成了人们心中的“保护伞”。应该说,为一方百姓造福。每当下雨的时候,下田耕作的人们路过这里,都小跑着到槐树底下避避雨;每当炎炎夏日,街坊邻居就会聚集到槐树底下乘凉,槐树上“吱吱”的蝉鸣声,槐树底下“嘻嘻哈哈”的欢笑声,汇成了夏日的大合唱,驱走了夏日的炎热,给人们带来了清凉。

   那两棵槐树成了我儿时玩耍的独特优势。炎炎夏日的中午,我一手提着狗皮或小凉席,一手拿着小人书就悠闲地来到槐树底下,凉风**的槐树底下给我带来清凉,使我感到无比的清爽,一本本小人书里诱人的情节早已把我带进了一个情趣盎然的世界。间或还有不知名的飞鸟欢叫着飞来,栖到这棵树、那棵树的枝头上,“唧唧”地叫着,蹦跳着,就像对人在唱歌,好听极了。

   一声接一声的蝉鸣就更诱人了,几种蝉鸣发出不同的声音,它们都堪称为歌唱家,独树一帜,每种蝉鸣都美妙动听。据我判断,知了一般都是“吱吱”地叫着,声音质朴,没有变化,属通俗唱法;知子一般鸣叫发出很小的“吱吱”声音,稚音很重,伴有颤音,当属童声唱法;乌悠鸣叫起来声音适中,发出“乌悠、乌悠、完……”“乌悠、乌悠、乌悠、完……”的声音,抑扬顿挫,委婉悦耳,属美声唱法;噪鸣叫起来一直发着“噪、噪……”的长音,就像笛子等乐器发出的声音,声音宏亮,热情放歌,属民族唱法。

   对知了见得多了,对它们的叫声听得多了,也就分辩的很清了。知了的鸣叫常常把我诱惑的一骨碌从凉席上爬起来,跑回家去就准备粘知了。粘知了是有方法的,那时我和小伙伴们每人都准备着一根很长的杆子,在杆子上绑上一根很直的、食指粗的树条子,常备在那里。每到粘知了的时候,就抓一把小麦粒洗净,放到口里不停地嚼,口感有点粘了就取出来,把麸皮用水冲洗干净,再放进口里反复嚼一嚼,取出来用手试着粘了,就成了粘知了的面筋了,这是当年乡村独创的一种制作面筋的方式,把面筋用手拈着放到树条梢上,就可粘知了。知了为躲避人群,大多栖在树的高处,粘知了的时候,听着知了的叫声,寻找知了的方位,就把面筋慢慢往它的羽翼上靠,等到很近了,就把杆子往知了羽翼上猛一按,瞬间就把知了粘住了,这时候,任凭知了怎么喊叫、挣扎都无济于事。儿时的我对粘知了似懂非懂,我往往举着杆子上的面筋往知了身上粘,没粘到它的羽翼,结果怎么也粘不住,一粘就飞了,后来改为粘翅翼,结果还真灵。知子长得小,一般小心地栖在树的低处,用长杆子粘它不好使唤,也不愿动用这么大的东西去粘它,大多用手去捂它。要粘乌悠就要费一番脑筋和下一番功夫了,乌悠很狡猾,一般栖在不易发现的地方,而且很警觉,不等靠近它就飞走了,有时飞走了还往人脸上撒泡尿,真让人哭笑不得。

   我家那棵槐树还是我攀爬、在树桩上玩耍的好去处,树上结的槐绿豆还是制作手雷的天然材料,我常和小伙伴们爬到槐树上,摘下几嘟噜槐绿豆,在平石头上将槐绿豆捣碎、捣细,用两手撮起来,做成手雷状,中心放上一根长条布片,“手雷”就做成了,往天空一掷,直冲蓝天,飘飘绕绕,煞是好看,增添了童年的欢乐。

   后来,我从部队返回家乡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那两棵槐树,长高了,长粗了,长得我都有点不认识了。是啊,我长树也长。再后来,村子搞规划改造,那两棵槐树因正在规划线上,相继让我和堂伯家伐掉了,留给我的只是美好的记忆和伤感的结局。

   那两棵槐树从我记事起就铭记着,一直铭记了几十年,它身上留下了我攀爬的脚印和踪迹,带给了我童年的欢乐、少年的梦想,带给了人们夏日的梦想。那是两棵只有付出、不图回报的两棵槐树。我现在又在想那两棵槐树了,我深深地怀念它俩……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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