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调皮地摇曳着可以摇曳的东西,什么柳枝啊!风铃啊!还有诗人的心,当然少不了那条孤独在房檐下的咸鱼。它不知道摇曳过多少遍这只咸鱼了。这只莫名的鱼,总是爱理不理地悬挂在那里,眼眸一动不动,一幅很茫然的样子。谁也猜不出咸鱼昨天想些什么,今天想些什么,未来的明天会想些什么。咸鱼也不会告诉大家,就连风都无法探析。 这一次,风依然对着咸鱼抚摩摇曳了一阵子,立即转身欲去。忽然咸鱼开口说话了,老兄!谢谢每日你的关照,我希望你还能帮我一个忙。风被一向沉默寡言的咸鱼唬住了一会儿,再转身,瞪着奇怪的眼神,瞅着这条毫无生机的咸鱼好一会儿,淡出一句,帮什么忙啊! 我想回到我的家乡去,我是不属于这儿的,每天日晒雨淋的好不舒服,你看我的皮肤都风干了水色,仿佛旮旯里放置已久泛黄的袋子;还有我的眼睛都看不了多远了,如同黄昏里的萤火丑;你再看,我的鱼鳞都剥落完了,肮脏光溜的显露着;我的嘴巴上牢固地拽着一条细细的绳子,勒得嘴巴变形了;我的脚风化成一个个塑料疙瘩似的,我还怎么游泳呢?我好想回家,如果我被这家的主人吃掉了那也倒好,不用如此寂寞得受罪。可是那家伙只是将我的肠胃掏出来喂给猫了,鱼鳃也被小鸡叼走了,只剩下肌肤与骨骼。我的体重瘦了几倍呢!那家伙并没有将我吃掉,呜呜……我好想回家。 咸鱼要么不说话,要么滔滔不绝。风很同情它,决定要施与帮助。于是请来了不少的兄弟姐妹大吹了一通,也少不了雨姑姑的帮忙。那一夜房梁倒塌了,屋子前的几棵梧桐树都倒毙在洪水里。咸鱼在浑浊的山洪里消失了,去了它想去的地方。 画面展开一条小河——咸鱼的老家,它终于回来了,欣喜若狂啊!一座大桥边栽种了不少的柳树,在河边梳洗着美丽的秀发,几只小舟在河的中央漂浮着,处处洋溢着温馨的味道,咸鱼慢悠悠得在深水里游着。龙虾老朋友忙过来打招呼,嗨!你好啊!这么多日子里都没有见到你,你究竟去了何处?是不是发财了?一阵得狂嗅,并没有找到咸鱼的新鲜感,只有阵阵的怪味弥漫开来。蛤蟆的嗅觉尤其不灵敏,也感觉到了,停顿了好一会儿于是眨眨眼睛借故离开了。咸鱼本想将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给老朋友说一遍,可是人家都已经游远了。罢了!咸鱼还是先回家。 一个大石缝前,迎接它的是自己的女儿。相隔已久的女儿都已经成为妈妈了,携儿带女隆重迎接。一开始就女儿给咸鱼一个大大的拥抱,咸鱼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在房梁上挂着的日子,那不是鱼能过得。 妈妈!外公的身上好臭啊!一只很小的美鱼尖叫起来,立即一股触电的感觉在女儿的身上传导开来,咸鱼被迫松开了女儿,惊恐地望着大家。 爸爸!你多久没有洗澡了?身上的味道真重啊!女儿的话让咸鱼重新打量自己,自己的样子太怂了,瘦骨嶙峋不说,阵阵丝滑的粘液在身上不停地翻涌出来,片刻不停地污染水源。 妈妈!我不喜欢外公。妈妈,我也不喜欢外公,它太脏了,我也是……一群小鱼儿顿时做鸟兽散。 满脸尴尬的女儿站在不远处同情地望着咸鱼。咸鱼的失落如黑色的墨水染黑了心情,他沉重地朝着另一边水潭游去。爸爸!你别走,我陪着你洗一个澡吧!相信孩子们会接受你的。 带着一丝的希望,咸鱼躲在一个深水的角落里冲洗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天,咸鱼的身子越来越削弱了,那塑料般的脚也迈不开步伐了,它只能张开嘴巴呼吸一两下水,臭味更浓了。近来几天,它越发变得孤僻寂寞。女儿来看自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因为它太臭太丑。早知道,回家这么不受欢迎,就应该留在那个房梁下面,朝看夕阳,夜依月儿,也不失雅趣。它回来了,不是好事。住在附近的鱼虾们都在怨声载道中搬离此地。咸鱼落得一个宽大的场地安息,它闻不到自己的臭味,它 只能懒洋洋地躲在行草里数着泪水,一秒一秒地过日子。 它的脚退化了,溶解在水里,成为浮游们的美味佳肴。它也懒得去动,懒得去想。因为动不起,想不成。幸好,眼睛可以拿下来放在行草上滚动,这是它唯一可以用来玩耍的。玩得次数多了,它的两颗眼珠子被行草藏了起来,好像是要交房租费什么的。罢了!咸鱼干脆一天到晚睡觉,迷迷糊糊地不知天边的夕阳还是朝霞。直到行草被拖上了岸,它也被拖上了岸见到了一丝阳光,白森森地暴露自己的骨骼。 附言:孝顺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变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