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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情结
 
 
修改时间:[2017/05/25 01:08]    阅读次数:[499]    发表者:[起缘]
 

   对于槐树,我从小是没好感的。

   因为,槐村曾经是很不讨我喜欢的树种。一则槐树的“槐”字,在“识字不识字,先识半个字”的教导下,我曾一度念她“鬼树”,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出过丑,完全不像柏树、枫树、梨树等,一念一个准;二是疯狂生长,肆意霸占。我家院子里是我爷爷手上栽了两棵洋槐,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可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整个坡上、院子里、脑畔上到处有槐树的踪迹,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砍不完、除不尽,把院子包围了个结实,欺凌得其他任何树都无法生长;三是愧树的刺又长又大,一不小心总扎你个鲜血淋漓。小时因为玩耍,经常要在槐枝间穿梭,常被划得一道又一道。虽然经常要拿个斧子去报复,但槐树扎人还是没得商量。

   但是,一年中对槐树的感谢,也只是在槐树开花时节。因为在那缺吃少穿的年月,槐花一开,自然是家家户户的桌上莱。白腾腾的一片,村子里的不少人都要到我家“捋”槐花,有的拿上布袋子上树“捋”,有的拿个铁勾子把高技弯下来“捋”,有的搬凳子、梯子“捋”。在一片馨香的愧花味里,人们采着这段日子的口粮,有的甚至晒干存储起来。每每这时,我们姊妹几个都很骄傲,毕竟我们有过么多树可随便“吃”,他们没有。

   还有一个让我高兴的是槐花开后没几天,也就能喝槐花蜜了。爷爷养了五六箱蜂,在槐花开后总要“摇”蜜的。槐花蜜是春末夏初、也是新年的第一茬新蜜,特别纯正浓甜。记得爷爷穿上防蜂蜇的工作服,从蜂箱里拿出蜡板,双手用力把蜡板上的蜂“哄”的一声甩掉,然后用锋利的刀子把蜜蜂封好口子的“蜜窖窖”(蜂房)的盖子割掉,最后固定到瓷瓮子里的架子上。这架子是个简单的手摇装置,上面有个摇柄,用力转动柄,蜡板跟着飞快旋转,蜂房里的蜜就被甩出来,顺着瓮边流到瓮底了。这时我们常常冒着被蜂蜇的疼痛,眼谗谗地望着瓮里的蜜。有时爷爷搬个小蜡板让我们吮吸,有时舀一勺子让我们回家冲开水喝。感觉那时是最甜蜜的时光,太阳暖烘烘的,坐在浓郁的槐树底下,喝着香甜蜂蜜水,实在爽快极了。

   可是,尽管吃着槐树的花、烧着槐树的技条、用着槐树茎干做得农具与家具、喝着因槐树而酿的蜜,但是对她粗糙的皮、扎人的枝条、深秋满院子的落叶总是还抱有一种“不感冒”,可也不再是那么“用时抱在怀,不用踢到崖”的“功利”主义了,因为渐渐长大了,不再是像小孩子一样只说眼前的糖果,不问糖果的来源。

   一次,村子里的孩子爬我家的大槐树时,不慎掉下来摔了个昏迷不醒。母亲说:“‘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咱得这槐树却害得人家摔成个这样!”对占居院子里的两棵粗壮的槐树明显不满。我上初中时,姐姐得了病,父亲也得了病,让风水先生一看,说主要是两棵大槐树堵气,把你家宅子的“气”堵死了,怪不得都得与“气”有关的病!????言之有理,语言凿凿。于是不想刨掉自己亲手栽的槐树的爷爷,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地为了他的子孙健康雇佣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刨了!

   可是宅子里的“气”或许是通了,可人的“气”并未通达。我的三姐还是因为肺结核治得不及时,夺取了生命。父亲的哮喘虽说好些了,可每到春秋还时有复发。????可两棵槐树却不在院子里“守卫”了,让我和弟弟一时变得很是沮丧。人往往是拥有时不珍惜,也不懂其重要性,一旦失去才不由地怀念她的好处来。

   原来浓浓的树影没了,中午时我们在树底下玩的“顶楼楼盖房房”、“点羊粪骨骨”、打三角打“宝”不得不另找他处;午饭时一家人在树下吃饭的场景也没了,只能东一个西一个地在小槐树下、屋檐下乘凉,可总得一会挪一个地方,阴影小,移动的快,人不得不跟着移屁股,很是不爽快。

   原本绿色包围的家好像撕了个口子,全家有一种十分不适宜的感觉。我和弟弟一人爬一棵树比赛的玩耍没了,因为院子里再没有这么两棵高低粗细几乎相等的树了;原来牛下了地、驴卸了磨,可以顺路在这两树一拴,既顺手,又在眼面前照应方便,可两棵槐树一刨,却要到远远的地方去拴,很是不顺溜;更重要的是

  每年的槐花开时,不再吸引那么多人来“捋”了,人们也不在夸奖这两株槐树了,也不在因“捋”了我家的槐花而感谢了,我们原本引以为豪的骄傲也没有了!

   后来虽然请木匠做了两个大箱子,沉沉重重地压在了后窑,算是与我们同在。但其的用处远远不如“活”时的贡献了。一来因为槐木木质坚硬、韧劲足,又很沉重,对家具来说,不是好料;二来槐木颜色浅黄或暗黄,加之时间一长,就会变黑变暗,根本没有蛆树箱子美观。再后来,家具的一代代更新,它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湮没在历史的深处。如今则永远是躺在老家的破窑洞里了,依然默默地守候着她的主人。

   为此,我一生再没请过风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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