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东

　　村民三大怕：北大坡，南渡槽，村中八条龙。

　　北大坡位于村子北岭，通往大柿沟村的大路上。这坡陡，中间依着岭一个大弯，经常出交通事故。南渡槽是村子南边一条两公里长的天桥，桥上流水，上游直通一个大水库。每到夏天，渡槽里水深四五米，总会有人在里面游泳淹死。

　　提到北大坡，南渡槽，村里人都皱眉头，但最让村里人忌惮的却是八条龙。

　　八条龙三十来岁，跟着爷爷过，单身，一米八大个，身强体壮，远看如一座铁塔。夏天里他经常赤裸膀子，背上纹有八条龙，所以都叫他八条龙。

　　八条龙脾气暴躁，爱喝酒，爱打架。村里老人说，八条龙三岁时父亲打架被人砍死，母亲一气之下丢下他走了。初中就辍学混社会，打架斗殴进去过好几回。

　　起初人们只是不待见他，谈不上怕。五年前一天下午，天气闷热，空气里带着烦躁。大家都在地里收庄稼，不知怎的大伙放下手里的活，都围向不远处。

　　八条龙也围过去，透过人层往里一看，原来是为民和大河在地头为一点小事争吵。说到激动处，就上手了，人们刚要把他们拉开，大河四个兄弟也都到了。五个人，围住为民一阵拳打脚踢，这阵势，谁也不敢向前了。

　　八条龙扒开人群，蹭地跳过去，一把抓住大河往后甩开。余下四人见八条龙多管闲事，扑上来就打。这八条龙退后一步，忽地飞起一脚踹倒一人，再退一步，猛地左右拳头雨点般打向大河兄弟。

　　待人们回过神来，只见八条龙鼻孔流血，大河几个兄弟从地上慢慢起来，骂骂咧咧走了。事情过去五年，仍被村里人饭后闲谈，一个打五个，村里人这下都知道八条龙不好惹。

　　这天八条龙到大柿沟办点事，走到北大坡中间转弯地方，迎面嗖地窜出来一辆电动车，双方都避让不及，撞在一起倒在坡边野草堆里。

　　八条龙腿被撞了，骑车的人也摔在地上，好在都没大伤。附近地里也不知谁叫了句，快看！八条龙被电动车撞了，这下有的看了。

　　短短几分钟，北大坡坡上坡下都站满了人，兴奋地瞪着大眼，盯着八条龙看，生怕眨下眼睛，错过点什么。

　　骑车的也是个小伙子，听到八条龙吓得不轻，连句道歉的话也哆嗦着说不完整。八条龙拍拍身上的土，走向小伙子。人们把目光聚焦到八条龙移动的双脚上，每踏一步，都带着众人期待的重量。

　　八条龙拍拍那人肩膀，说道：“以后骑车下坡，慢点。”

　　说完八条龙就走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慢远去，还站在原地的人们不愿离开，直到完全看不到八条龙才死心。有人失望地叹口气，有人摸着脑门想不通，有人无耐地笑笑。大多数人都说，八条龙，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