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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天晴了
 
 
修改时间:[2017/05/03 23:07]    阅读次数:[409]    发表者:[起缘]
 

  倚尘原创小说:

  雨来得很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块的乌云从北面压过来,那云厚得象山,天上似乎发生了什么状况,一座座山坍塌撞击相互挤压,发出隆隆的巨响,闪电就在两山相撞的瞬间划破天际,一道道瑰丽又恐怖。太阳被山样的黑云压在了下面,天地间黑漆漆一片。村部的会议室里亮起了灯。

  “好了,大家赶紧回家做好防汛工作。”村长大民说“看来要有汛情。”

  大家看了眼依然坐在角落里泪眼婆娑的兰子,依依不舍出了村部。

  兰子是村上最漂亮的媳妇,可惜命不好,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大奎就死了,大奎只为给她摘朵花,就从崖壁上跌下来摔死了,村上的老年人都说兰子丈夫死得不值,可年轻人却说“如果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我也会去给她摘。”兰子没有小孩,人还像大闺女一样漂亮,那脸蛋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那大眼睛水灵得能勾出人的魂魄,那小腰柔软得似乎没有骨头,特别是那俩丰满的奶 子和翘起的圆滚的屁 蛋,怎么就那么喜欢人儿。女人见了她吐口水,那是嫉妒,男人见了她流口水,那是眼馋。

  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这么可人的一个小寡妇,有媳妇的男人惦记着不敢讲,却在心里梦里蹂 躏了兰子不知多少回,没媳妇的后生也惦记着,都比着兰子去找对象,可象兰子这样的女人哪就容易找得到。村里大大小小的男人蠓虫叮血一样围着兰子转,找着机会和她搭讪凑近乎,兰子是南方人,生就的水质温柔惹人怜爱,说话从不像北方娘们那样粗门大嗓,这让男人们更加得了劲,可也有不少被老婆撞见打架生气的,背地里娘们们便骂兰子狐狸精,都说兰子不正经,可谁心里都清楚这些男人只是过过嘴瘾,在心里龌龊一下还行,可要动真格的,都自惭形秽动不得手脚。

  今天一早村西的牛二因为和兰子搭讪被老婆撞见,两口子大打出手,牛二被媳妇挠得满脸血丝,牛二媳妇却也被牛二攉了两个大嘴巴,半边脸留下青紫的一个大手印子,牛二媳妇便跑到村部来撒泼,村长大民没办法,只好召集了村里一帮老爷们来训话,偏就乌云滚滚眼看下起雨来。

  “你也先回吧,以后见到那些老爷们躲着点,没一个好种,再说惹得鸡飞狗跳的总不是个事儿。”大民对依然哽咽着的兰子说“抽空让我家你嫂子帮你寻摸个像样的爷们嫁了吧,也断了这帮杂碎的念想。”

  兰子抬起婆娑泪眼望了望大民,那眼里的柔弱与无助利爪一样在大民心上抓了一把,“他奶奶的,真想张开双臂去保护这个女人,哎!”大民在心里一声长叹。

  “走吧,正好我也要去看看村小学的破房子。”

  大民边说着边四处寻找雨具,左看右看却寻不到,便顺手摘下挂在墙上的上衣递给兰子:

  “拿着挡雨。”

  “这可不行!”兰子没有伸手“被人看见又该误会了。”

  说着便出了村部的门,大民把上衣披在身上无奈地摇摇头相跟着出了村部。

  没有了雷声和闪电,天已经阴和了,象铺得一层厚厚的黑棉絮,已经有白亮亮的雨点从深暗的天空砸下来,打在路边的玉米叶子上噼啪地响,村部离村子有里许山路,村小学就建在村边的黄土岗上,两个人还没走到村小学雨就瓢泼一样地下起来,雨幕象数不清的箭矢看不清方向,听不清个数。

  “快跑!先到村小学去避避。”

  大民和兰子不约而同地向村小学疾奔。村小学原本是地主刘老财的宅院,土改后改做了村小学,十几年没有维修,房子都成了危房,县里一直说要和乡里的小学并校,但村民嫌孩子上学不方便,一直没并成,大民早就申请乡里拨款维修,但乡里总说拿不出款项,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前些天校长担心到了雨季房子会有坍塌的危险,便找到大民让大民有时间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就组织村民维修一下,总不能把孩子埋在里面。

  大民和兰子躲进学校的大门楼里,校园里除了雨声和白亮亮的雨逛子一个人影都没有,小学的老师都是本村的民办老师,看要下大雨便给学生放了假,自己也跑回家去收东西。

  雨水很快在黄土坡上汇成无数小黄河,学校院子里更是积起了一个大水塘,乱糟糟的雨声遮盖了天地。大民不敢正眼去看兰子,兰子被雨淋湿的秀发黑亮亮贴在脸上,衬得那脸蛋越发白皙娇嫩,白底红点的衬衣和蓝布的裤子紧紧地贴在身上,那前凸后翘的美妙胴体被勾勒得那样诱人。大民也在心里由衷地赞叹身边的这个女人,偷偷地拿她和自己的老婆做着比较,因为他也是男人,但他是正派的那种男人,他能把握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兰子怔怔地望着那雨咬着发紫的嘴唇抵抗着寒冷。

  “冷了吧?”大民望着灰蒙蒙的天色说“这雨不知啥时候能停。”

  兰子只是点了点头没言语,她觉得和大民被雨隔在这样一个小世界里那感觉很微妙。大民和自己年龄相仿,有文化有水平,踏实正派,说话办事有板有眼,人也长得威风帅气。村里很多娘们在私下里议论他,说大民媳妇好命,兰子厌恶那些娘们议论大民时言语的轻浪和色迷迷的表情,心里却也止不住想入非非。那天她路过村口的河塘正好遇见大民和几个老爷们在洗澡,大民刚好从水里出来,那身疙瘩肉让她的一棵芳心险些吐出来,竟使得她连着好几个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安寝,因为她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何况又是激情澎湃的年龄。

  “对了,你怎么会嫁到这里呢?”大民想打破这份沉闷问兰子说“只知道你和大奎原来在一起打工。”

  “哎!”未曾开口兰子先自一声叹息,“都是我父母在一夜之间出了车祸,双双亡故,我一个女孩子没钱不说,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打击,亏得大奎出资出力帮我处理了二老的后事,还百般照顾我,感恩吧!也是同情大奎从小就无父无母,我俩同病相怜,哎!”兰子又是一声长叹“这都怪我命不好。”说着兰子竟红了眼圈落下泪来。“谁知大奎他又……,我简直就是个克星。”

  大民对兰子的软声细语还真有些不适应,但这种说话方式和兰子楚楚动人的小样到是很配,觉不出做作,这要换作村里的那帮大妇女,那当真是东施效颦恶心得不得了了。

  “这怪不得你,你也别难过。”

  大民不知怎样安慰身边这个柔弱的女人,他很想把她拥在怀里安慰她,但他是正经人,他不应该这样做。兰子也想倚在身边这个伟岸的男人怀里,寻求一点慰藉,但她也是个有自尊守妇道的人,自己也不应该那样做。

  雨绝没有停歇的迹象,土坡下已经传来隆隆的水声,远远近近也不时传来坝子坍塌的声响。

  “等雨停了,不知还有多少事情要做。”

  大民望着乱糟糟的雨线喃喃地说。

  兰子瞟了大民一眼没言语,她觉得就这样清清静静和大民独处,说说话感觉很好,大奎死后尽管村里的男人都爱和她搭讪,但那些龌龊的男人让她没有一丝好感,大民除了遇见她和她打声招呼从不和她搭讪,可这越发地让她关注起这个男人来,兰子不是没有情爱欲望,只是她隐忍着不说出来罢了。

  雨越下越大,天象是被无数的箭矢射穿成了筛子,那库在银河里的水无遮无拦地往下漏,哗哗啦啦乱糟糟的雨声响彻天地,浑黄的水流从一个个的沟壑里翻着浊浪流出来汇入村前的河道,那河面象发面盆里的发面一个劲地往起涨,河岸的树挣扎着半截身子被水冲得直不起腰来,偶尔有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木牲畜翻滚沉浮着滚滚而下,这是自62年以来的又一次罕见的洪灾。

  这浑浑噩噩的世界,这乱糟糟的声响,象天地都要倾塌,象末日已经临近。大民担心着灾情,兰子也害怕得想找个依靠。冷不丁身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兰子吓得尖叫一声扑到大民怀里,小学的半面墙壁瞬间倾塌。

  “是山体滑坡!”

  大民怪吼一声,拉起兰子跳出小学门楼,小学的门楼也瞬间坍塌,积在院子里的水象决堤的洪流将两个人打到,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水卷着冲下坡去,大民没有松开兰子,而是把她紧紧地搂住,两个人在水流里翻滚着掉进黄土坡上裂开的一个大洞里。也许是水流太猛,两个人才被抛到洞底的泥地上,水顺着身边倾泻而下,瀑布样的,不知这洞还有多深多远。还好这地被水浇得很是松软,两个人并没受伤,但被惊吓得半天爬不起来。

  “这黄土岗下还真有洞。”大民庆幸地说“早就听老辈人讲刘老财大院下有地道,果然不假。”

  大民听兰子没动静焦急地问:

  “兰子你没事吧!”

  然后顺手去摸,这时兰子却一下搂住大民的脖子哇地哭出来。大民不知怎样安慰兰子,任她搂着自己把惊恐发泄出来。过了好一会,兰子还是不肯松手,她觉得搂着这个男人心里好踏实,她想把这些年的寂寞和在欲念里挣扎的痛趁这个机会全部抹平。大民被村里的第一美妇紧拥着,身体也象触了电一样麻酥酥有些许的陶醉,这女人的身体好柔软好香,他感觉和这女人接触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给他传输着爽到极致的信号,大民情不自禁地也要去拥抱这搂着自己的尤物,水还在不停地往洞里灌,这让大民一下清醒了他们的处境,他赶紧推开兰子:

  “兰子这里很危险,我们得想法出去。”

  说着大民掏出打火机咔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的光亮实在照不出多大空间,但他们知道想从洞口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水还在瀑布一样往下流,大民站起身,左右地照了照,这才发现所处的位置是洞里一个相对平缓的斜坡,外面的水正从身下的斜坡流下去,一抬头却发现斜坡上隐隐地现出一个斜伸的洞口。

  “兰子快爬上去。”大民一把拉起兰子说“上面那个洞里没水应该安全些。”

  两个人费了好大劲爬上了斜坡上的洞口,这洞里果然没有水。

  “我们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出去”

  大民说着拉着兰子沿着洞壁往前摸去,约莫摸索了百余米,四周忽然开阔起来,大民再次打着了打火机,这似乎已经到了洞底,这是个约有二十多平的储藏室,地面上乱七八糟地堆放了一些木箱子,大民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慢慢把木箱打开来,这似乎是装弹药的箱子,但木箱全是空的,大民听老辈人说刘老财家曾有过私人武装,解放战争时解放军攻了一天一夜才把刘家大院拿下,却并没找到刘老财,想来当时刘老财和一帮手下就是从这地道里逃走的,并且带走了所有的弹药。

  大民把木箱拆了,升起一堆火来。

  “兰子过来暖暖身子吧。”

  大民边往火堆上加箱板边对冻得有些发抖的兰子说。

  两个人围着火堆坐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让他们回忆不出一些情节。火光在洞壁上忽上忽下地摇曳,不一会儿洞内便充满了暖意。

  “我们还能出去吗?”兰子颤声地问大民。

  “这雨不知啥时候能停,即便停了我们也无法从外面那个洞口爬出去,而且村民决不会想到我们被困在这里。”大民拧着眉头象把话说给自己。

  兰子望着大民流下泪来,火光在兰子白皙的脖颈和满是泥浆的脸上跳跃着,那小样是那样楚楚可怜,他站起身,脱下湿漉漉的褂子帮兰子细心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泥浆,他知道这时他应该更加关心这个充满恐惧的女人,给她安全感和信心。

  “兰子别怕,有我呢,总会有办法出去的。”

  大民说着扔下衣服,捡起一块木板在洞壁上刨起来。

  “就算再挖一个洞,我也要把你弄出去!”

  大民的话充满了男人的坚毅掷地有声,那一刻兰子竟异常地冷静下来,和这样一个男人死在一起也值得了,她偷偷地想。

  这洞壁都是老黄土,异常地坚硬,大民干脆脱了上衣把木板的一头包裹起来狠命地挖着,汗水从大民宽阔的后背流下来,火光在他结实的肌肉间跳跃闪烁,兰子竟然看得如痴如醉。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礼义廉耻,生的希望都没了我还要这些干什么,原来我们都是装了样子在给别人看,让自己累,让自己苦,她甚至觉得那些围着自己心怀不轨的男人活得很自在很真实。

  “大民,你知道这么多年有那么多人来说亲我为啥没嫁吗?”兰子对着大民的背影幽幽地说:“因为没有人象你那样优秀,因为没有人象你那样能在我心里扎根,偏你又是有妇之夫。”

  大民回过头,正遇到兰子痴痴的目光。

  “兰子别瞎说,让人知道了不好。”

  大民别过头又奋力地挖起来。

  “还会有人来吗!还会有人知道吗?也许我这些见不得光的话不是遇到今天的情况还真就要埋在肚子里了。”

  兰子的话里竟然没有了恐惧,相反地到充满了欣慰和热情,似乎每一个字里都燃着火焰。

  “除了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嘴,能约束自己的行为,我的心难道和村里其他的男人有区别吗?”大民也止不住地想“难道我不垂涎兰子的美色,难道我不想把这个女人占为己有,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大民更加用力地刨着土,似乎想要刨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如果注定了一定要死,那你不想要我吗?”

  兰子的话温柔得似乎能融化一块坚冰,死似乎变得那样无足轻重。

  与其说大民是在刨土,不如说他是在和自己斗争。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没有了兰子的动静,大民回过头,他发现兰子蜷缩在火堆旁睡着了,满脸的安逸祥和,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大民静静地坐到火堆旁,大胆地欣赏着熟睡中的兰子,那俊俏的脸蛋,那细腻的脖颈,那脖颈下丰满的奶子,他竟没有自责没有羞耻感。他知道挖洞出去决无可能,他知道这样干耗着挺不了几天。把一切都抛开吧,临死前做一回坏人,让曾经渴望的变为现实。

  大民俯下身,轻轻地把兰子拥在怀里,兰子顺势搂住了大民的脖子,两对渴念的火热的嘴唇几近疯狂地叠在一起。

  轰隆一声巨响,大民刚刚挖过的墙面竟然坍塌了,大民象被针扎到一样弹起来,有隆隆的水声从洞外传来。

  “兰子对不起,兰子对不起……”

  大民不知所措地磨叨着。兰子竟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她的一颗心似乎被隆隆的河水冲远了。

  “你也没做什么,不用和我道歉。”兰子幽幽地说“明天让嫂子帮我介绍个男人吧,这次我一准嫁了。”

  刺眼的阳光猛地照进洞来,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