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拈来的绝妙回答

　　文/赵元波

　　1935年，一个炎炎的夏日，法国巴黎大学文学院博士资格答辩会上，一位来自东方的留学生陆侃如在宣读自己关于中国汉魏文学的论文，他的论文旁征博引，条分缕析，写得具有相当的理论深度而又文采飘逸，博得在“洋考官”的一致好评。

　　在提问环节，答辩委员会的委员们提出的问题严格而又挑剔，陆侃如始终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成竹在胸，应对自如，展示了扎实的古文学功底。就在辩论会快要结束之际，一位教授忽然问道：“为什么孔雀要向东南飞呢？”

　　这个问题问得既刁钻又荒唐，《孔雀东南飞》本是汉乐府中一首著名的长篇叙事诗，写的是汉末建安年间，庐江府小吏焦仲卿的妻子刘兰芝被婆母遣归，自誓不嫁，被家人逼她改嫁投水而死的故事。这首诗原名《焦仲卿妻》，诗的首句为“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后人多以首句称其诗名，诗题与内容无必然联系。就这首诗的首句而言，作者是以鸟起兴，意谓“孔雀向东南方向飞去，但因为眷顾它的配偶，所以飞了几里路就徘徊不前”，意在引起下文。至于问“孔雀为什么要向东南飞”，而不向西南飞，西北飞，那就只有诗的作者或是那只孔雀才知道了。

　　只见陆侃如面不改色，稍微思考了一下，从容回答道：“因为‘西北有高楼'！”《西北有高楼》是东汉时无名氏写的一首五言古体诗，被南朝萧统编在《昭明文选》中的《古诗十九首》里，与《孔雀东南飞》略微同时，仍是取首句来作为诗的题目，陆侃如的回答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孔雀西飞之路被阻隔，因而振翅东南飞。听到这奇绝的答案，在场者无不相顾莞尔，一时满场粲然。

　　陆侃如的奇绝回答，表面上看来是信手拈来，实则体现出他对中国古代典籍烂熟于心的深厚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