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
文章内容
做男人要绅士
 
 
修改时间:[2017/01/08 22:07]    阅读次数:[416]    发表者:[起缘]
 

   俄罗斯一高校代表团到我们学校访问,代表团队伍很庞大,校长亲自挂帅,还带来了十几名学生。我的学生参与了接待工作,所学俄语终于有了实践机会,学生们表现得积极热情。

   代表团离去了,学生们回归课堂。年轻的学生们似乎意犹未尽,女生夸俄罗斯小伙子高大英俊,男生赞俄罗斯姑娘美丽大方,但男生女生都有一个共识,他们都喜欢俄方的一位年轻的外事处长,因为他很像俄罗斯的歌星维塔斯。女生们谈起这位外事处长更是眉飞色舞,喜爱,赞叹,崇拜之情洋溢于表,既而,有个女生问我:“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学生们知道我很喜欢维塔斯,尤其那双会勾魂的眼睛。我笑着说,我早被他们的校长迷住了。“啊……”底下一片哗然,有个学生张大眼睛惊奇地大叫:“就那老头?老师,你也太没品位了。”我依然笑着说:“他不老,我看过他的护照,我甚至能说出他的出生年月日。他有一种沧桑美。”学生大笑不止:“他哪有维塔斯帅啊?”我也笑:“他是不帅,但他举手投足有一种绅士风度,很迷人,很男人。”学生们来了兴趣,我说,我下了课再讲,学生们却说,他们宁可晚下课。

   早在三年前我就认识这位著名的俄罗斯校长卡缅斯基,那年他携夫人参加我们学校80周年庆典,我做他的翻译。说实话,我从未见过比他更聪明,更睿智,更有幽默感的人。他很健谈,让你感觉跟他没有距离;他很风趣,雅的俗的笑话层出不穷,却不油腻;他很会体贴女人,但很绅士。

   每次就餐时,感觉唠到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现在是休息时间,让翻译吃饭。”他把菜都端到我跟前让我尽情吃,然后用他半生不熟的英语夹杂着几句汉语跟大家交流,绝不说一句俄语。

   我经常做翻译,常常是,在酒桌上双方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忘记了时间。大家都酒足饭饱,唯有我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很少有哪个中国领导像这位校长那样关心我的饥饱。

   在这位俄罗斯校长访问期间,我们校长临时安排一次讲座,请卡缅斯基就俄罗斯高等教育体制及改革作报告,仍然是由我做翻译。我当时很紧张,因为这是一次面对全校师生的讲座,而且校长要求各级领导务必到场;另一方面,这还是一次即兴讲演,卡缅斯基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他涉足的领域很广,我怕他讲一些专业性很强的术语,毕竟我是搞纯粹语言学的,不懂任何专业。我把我的担心告诉他,他拍着我的肩,很慈祥地说:“你什么都别想,只记住,你是最好的翻译。”

   他用风趣幽默的语言开始他的演讲,一下子就把会场的气氛调动起来了,我也松弛了。在谈到某些深奥的理论时,他尽量使用通俗易懂的语句,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演讲很成功,当我们校长向他表示感谢时,他说:“你该谢谢翻译,是她翻译的好,没有翻译,我讲得再好也没用”。他给足了我的面子,又在校长面前树立了我的威信。

   其实他只是众多俄罗斯绅士的一个代表。

   我几乎走遍俄罗斯,只要我踏上俄罗斯那片土地,第一个感觉就是,做女人真好!

   当我与俄罗斯人在饭店用餐时,与我一起的男士,不论他职位多高,他会抢先一步将椅子拉出来服侍我坐下,离开时会把我的外衣拿来帮助我穿好;酒桌上最常用的祝酒词是“为在座的女士干杯”;当我去公共场所,如果碰巧正好有个男士要出门,哪怕他的腿已迈过门槛,面对女士他会把迈过门槛的腿收回去,退回身,让我先过去;当我穿着很漂亮走在大街上,对面的陌生男子会情不自禁由衷赞叹到:“姑娘,你真漂亮!”听着都很舒服;与男士同行,他会把女士的东西,除了手提包以外,全揽在自己身上;冬天路滑,男士会大方地伸出他的臂膀,示意女士跨住他的胳膊……

   我每年都要陪着校领导去俄罗斯参加国际会议或事务性参观访问,与俄罗斯人相比,中国男士缺少的正是那种绅士风度。

   我曾随一个16人代表团到俄罗斯。中国人太注意官场上的礼节,每次开门时,职位低的争着为职位高的开门,大家互相谦让,谁都不肯先迈出第一步。这种拉锯战常常引得进出的俄罗斯人既着急又不解。如果有俄罗斯伙伴陪同,通常是俄罗斯人推开门,用优雅的手势示意我第一个进去,女士优先,这是颠簸不破的定律。俄罗斯人接站时,看见我提着包,而随行的一些男士空着手,就问我:“他们为什么不帮你提包?”我说:“他们是领导啊。”俄罗斯人皱着眉头说:“可你是女人啊”。在俄罗斯人眼里,女人是至高无上的,而中国人,则是权力高于一切。

   我们的早餐是自助餐,如果没有中国人,推开餐厅的门,只能看到埋头吃饭的俄罗斯人,只能听见刀叉的碰撞声。只要中国人进来,你就会看到一番忙碌的喧闹景象:职位低的给职位高的让座,大声询问想吃什么……

   有一天,我们在饭店用过午餐后,准备穿过马路乘车到另一个工作地,就在我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走上马路时,一辆小轿车驶了过来,我慌忙退回去,就在此时,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很绅士地摆了一下头,挥手示意我们过去。可是,当我们的领导迈着沉稳的步伐横穿马路时,大街上已停了一排汽车,没有催促的鸣笛声,没有抱怨,司机们安静地等待我们一行16人穿过街道后才呼啸地启动车子。我们的领导看到这一壮观场面,禁不住感慨:“俄罗斯人素质真高!”

   我曾随一贸易公司老总去过基辅,对方公司老板为表示对中国人的尊重,特意请我们到剧院看歌剧。剧院对俄罗斯人来说是非常高雅的场所。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季,所有人打扮得像是过节似的。俄罗斯人把外衣存放在更衣室后,露出夏季的服装:女士们身披薄纱,珠光宝气;男士则西装革履,神采飞扬,挽着香气四溢的女士,缓缓地静静地寻觅自己的座位。而中国人脱下羽绒服,却是厚厚的毛衣,臃肿的裤子,这倒不算什么,随着高亢的意大利咏叹调响起来,我们老总呼噜声开始此起彼伏,引来了俄罗斯人的惊讶侧视,我不停地摇醒他,提示他一定坚持看完,可就是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挨到演员谢幕,老总转身就走,我赶忙把他拖回来,观众们还沉寂在对美妙歌剧的回味中,他们不愿离开自己仰慕的演员,仍然井然有序地站着,一遍又一遍的用掌声,用鲜花召回演员,我们老总着急的搓着手,不停的念叨着:“遭罪,真是遭洋罪。”

   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我在莫斯科留学期间,和一位新结识的女友利用五一假期乘火车到圣彼得堡旅游,我们乘坐的是夜班火车。因为圣彼得堡的“白昼”期即将到来,虽然天色已晚,但到处泛着白光,周围的树木看起来时隐时现,景致很特别。我俩坐在靠窗旁过道的椅子上,一边欣赏迷人的夜景,一边兴奋地聊着。我们注意到,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安静地坐在我的下铺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整个车厢的人都躺下了,他仍然静静地坐着。我俩去洗手间洗漱完毕,也准备就寝,小伙子见我们走过来,起身到上铺,把两套被褥分别放在我的下铺和女友的中铺上,然后悄然躺在自己的上铺上,我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等待的是我们,所有的被褥都放在上铺……

   学生问我:“如果时光倒流,你会不会嫁给俄罗斯人。”我说:“多半不会。做男人应该绅士,但是嫁人,还得嫁自己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