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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新年二十五,二十五岁得辛苦
 
 
修改时间:[2017/01/01 21:29]    阅读次数:[455]    发表者:[起缘]
 

  岁月剑指二?一六年最后的清晨,薄雾初匿,天空翻露言不由衷的白,偏爱席卷行人一张张别扭的颜容。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距离教室很远很远,每天一睁眼、一闭眼满是对宿舍四堵墙的欢迎与送别,醉生梦死、生死疲劳全都在那一域狭窄的空间里,甚至连时间都陷于一种尴尬的境遇。可惜,纵然自己躲在电脑桌旁暂时足以无视时间的轮转、和年代的变迁,但却仍旧阻止不了这一年最后一天的莅临。她挥一挥手,带走了最后一片的云彩,也带走了整整一年的喜怒悲欢。每年这一时期,那个被马化腾称为“第二天即将死去”的公司总是忠爱选择一些正能量的“新年关键词”推送给全国各地的网虫,像“梦想、未来自己点燃”,“突破就是态度”,“低调的空白可成就无限的精彩”……而年轻群体仿佛很是钟情于这一帘网络幽梦,空间里,满满地“希望”、密密地“改变”、足足地“无限可能”,宣泄着这一年的龇牙咧嘴,也让朋友圈中的每一个人亲眼目睹了自己踏上星辰大海的壮志豪情。我想,二十多岁的年月也着实配得起这一个又一个的定位!而就在这样的境遇里,就在静谧如初的教室里,我不禁想起了两个字——回忆。

  回忆这一年,回忆那仅存一天的三百六十五天,我急迫地想用学过的会计学里的常识分清哪一部分是资产、哪一部分是负债、哪一部分是收益、哪一部分又是收益率最高的子项,在绞尽脑汁的背后,竟是扑面而来的迷惑与布满皱纹的额头。原来,时光之河的彼岸业已在最初的原点告诉摆渡人勿要企盼用理性或感性来衡量逝去的一年。这一年,读过的《叫魂:1789年妖术大恐慌》在诠释着一个谣言如何引发一件国家级的灾难,“对信息匮乏与失真的补救”、“千古胶着的欣喜控制与反控制”、“弘历之败的‘赛点’”全在突破国家与社会的二元研究范式,那一刻,忍不住惊叹,历史竟然可以这般切入、文章竟然如此那么美妙,但二月十一日,这位著有《叫魂》《中华帝国晚期的叛敌及其敌人》《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等一系列皇皇巨著的历史学家——孔飞力飞向了天国;这一年,读过的《未来的冲突》论证着美国的未来,亦推嚷着我想起小说《死亡的湖畔》对朋友与敌人的精彩论断,但六月二十七日,那位撰写《未来的冲突》《第三次浪潮》的社会学家——托夫勒离开了人间;这一年,杨绛先生说过的那些关于生命、岁月以及人生的名言名句在网络上疯狂性传播,但当八零后、九零后和零零后们尚且无法考究这些如诗如画的言语是否真正源于这位写过《干校六记》《我们仨》的名家时,杨先生已然向二十一世纪挥手致别;同样在这一年,特朗普、朴槿惠、英国脱欧、意大利意欲脱欧、*大大那份“一带一路”的讲演成为了世界的焦点……

  放眼望去,这一年可以扩大得极其宽广,宽广到容纳一个时代。在催熟青春的时代里,“同志”不再是原来的同志,“小姐”不复曾经的小姐,“暴力摩托”已然被“范伟打天下”泯灭,“信仰”早已变得与“校长”的名副其实一样稀缺;与之同时,这一年亦可以缩小得极度狭小,狭小到仅仅残留在男女之间,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惊愕于优衣库换衣间里的“啪啪啪”,未来的我们还得担心“隔壁的老王、老宋”,还得梦想能否捏一捏美女名模的丰乳肥臀。

  这一年,好像什么都在改变,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吴晓波还是那个强调要去日本买马桶的财经作家,他在最后一天悄悄地祈祷,“遇见2016”;罗振宇还是那个每天在“罗辑思维”中坚持六十秒的网络首富,他在今天早晨六点四十九分告诉他的听众,他那年终演讲即将在今天晚上八点半于深圳准时开始,他说他欢迎他的听众莅临捧场,但在他的听众中,笔者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穷光蛋,没有能力没有机会成为papi酱那样的网红,无奈之余,只好在大河之北、北方水城,翘首以待那位梦寐以求的“时间的朋友”。然而,我不敢确定时间可否温柔以待,是朋友还是敌人,最起码无法否认的是新一年的蹁跹已经预示了老子(亦可称笔者)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的乔布斯已经开启百万富翁的征途,二十五岁的李安还处于老婆负责貌美如花、工作养家,自己负责洗衣做饭、当爸带娃的困窘境地。而自己的二十五岁一丝不挂地定格在校园,矮、矬、穷成为最高尚最富有贬义的褒奖,偶尔,模仿着狄更斯的口音,口口声声地窃喜或哀怨,“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一)

  二?一六年,自己从心到脚、到处奔窜流离。而这一剑指偏锋不单单指向真实的身体,更是指向内心的忙碌与茫然,网络不是疯扬那一句“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都是流浪”吗?私念,这种境况不是我愿意或不愿意的问题,而应是一种命中注定。记得,年初曾求参悟周易的井同学帮我算上一卦,冥思苦想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阳,你这一年注定又是奔波的一年啊!”那一刻,沉溺在马克思唯物主义罐子里二十多年的自己不觉失禁哑笑,可又为自己的茫然无措而无可奈何。那些“物质决定意识”、“客观物质性是世界的本原”的理论完全足以让我用来阻挡这一切的“遮羞布”,但尚未等我脱口而出,井同学悠悠地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类似于宗教,它不是在指引你信或不信什么,而是在培养一个人的敬畏、一个人对生命和人生的敬畏。”刹那间,我搪塞了许久,却仍感余音绕梁。学了那么久的“马克思”,倒不如这一句话来得更铭心更刻骨!倒溯二?一六的历史,这一年应该是从对生命与人生的敬畏感开始的!

  事实上,无论历经之事还是未来之事,说是一件事,做有时是另一件事,以至于说和做常常是背道而驰。有人把这归因于人性,有人还把这归因于人生,但我不愿把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归因于这种形而上的泛概念化,只是单纯地重复研一时的誓言——俯身读书。不过,焦躁的心不曾有过一丝安宁,时间进度表上从三月延绵到十二月……

  三月,教师资格证笔试;

  四月,驾驶证考试;

  五月,教师资格证面试;

  六月,年度期末考试;

  九月,计算机考试;

  前二十四年间,这一年是历经考试次数最多的一年,亦是井同学预测我考试较为顺畅的一年。上述的各种考试除了九月份与期末考试英语两门之外,剩下的依旧足以喧嚷着自己记忆起那一份份心满意足的往事。但驻在跨入新年的门槛上,我满是惆怅,惆怅这一年本是读书的好时节,惆怅这一年本应心无旁骛地积淀,惆怅这一年足足勾勒了一种对李院长元旦祝福的辛辣讽刺。曾不止一次地提及李院长让我们沉静下来、端坐读书的期盼,在他的世界观中,他常常告诫我们与其这么大江南北地循考,倒不如抽时间安静地想一想自己为何还要待在校园两三年。但是,正如我曾写的那样,九零后的价值观与六零后的价值观终究无法完美契合,我虽认同李院长的观点,但却并不代表自己一定会如此行之。光怪陆离的世界背后,年轻的人儿能够借助校园抵挡住远方夜总会的诱惑,却抵不住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困扰。这一年,我曾在这些困扰与读书之中不停地摇摆,一面是不断地替考、替写论文满足于为“钱”活着、满足于空白的成就感与内心的欲望,一面是不住地咒骂自己这一段时间究竟应该做什么。艳阳高照下,我时常忍不住傲娇地告诉亲朋好友,“本人可是帮助好几位拿到高级技工证、毕业证与学位证的人呐!”但在黑黝黝的深夜,自己却时常失眠,不禁思索着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年轻又可怜的人儿,一直学不会用自己坚定的眼神来肯定自身的价值,总是一味地依据外在来校对本不属于或不适于自己的梦和想。时至今日,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真正履行那一份对自己生命的敬畏,不但是一个失信的小人,而且是一个悲哀的侏儒。在迎面而来的新一年,愿握紧风筝的你不辱使命!

  (二)

  逝去的二?一六年,我不曾对死亡有过如此仔细的观察。当然,这不是我亲身历经死亡的津口,而是因一位表舅妻子的去世而带来的一种对死亡的深思。表舅妻子正值壮年,似乎比母亲还要年轻,但今年七八月份因病去世。初闻这一消息,心中满是惊讶,一个二月份还在姥姥家谈笑风生的成年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丈夫怎么办?她的儿子怎么办?

  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比我要小两岁,是一个典型的“有志”青年。其实,这种“有志”是每一个年轻人皆有的个性,但我却不敢肯定是否每一个年轻人能够在一生中践行这一志向。透过他每年出去务工赚学费的生涯,我读出了一个从中低层出来的年轻人改变现实命运的抗争,暂且排除外出务工对学业利弊的争论,但无法否认他力争上游的斗志。表弟虽说表面上很是谦逊,但骨子里却满是对自身的高傲。这种高傲并没有那么刺眼,那么令人不舒服,而让每一个人、让一个家庭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希望。可惜,斯人已逝,我失去的是一位亲戚,而他失去的是一位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说来奇怪,在耳闻表舅母去世的霎那,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这位表弟。再当看见父母从外地匆忙赶回来参加表舅母葬礼时,心中竟全是一番难隐的滋味。

  中国自古就有孝子跪棚、晚辈守灵的*俗,曾经的我一向反感这种表演形式的人性虚伪,一直坚定地认为这种“陋*”势必随着九零后、零零后的长大而趋于消失。此刻,忽想起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无形间,慢慢地蒸腾起另一种执念——这种有待改善的*俗不会消失,亦不应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消失。勿论参加葬礼的人是否都怀有痛楚,但这确是一种缅怀亲人的仪式,在各种仪式里面,有痛失亲人的泪水,有亲情融于文化的继承,更有属于家乡、属于这片黄土地、属于我们自己的因子。

  按照*俗,逝去的人本应用晚辈跪棚守灵,但计划生育政策下成长起来的九零初家庭模式常常是一家三口,像表弟,像我。同时,中国乡土社会讲究熟人圈子,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在婚礼、葬礼这类被乡村社会誉为头等大事的场面上,哪一家的人多,便意味着哪一家的人心齐、人丁旺。因此,许是为了壮大张家人的气势,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兄弟减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与共和国差不多同龄的姥爷一直执拗地让他那两个外甥和我那三叔家的弟弟都要陪着表弟跪棚守灵。记忆里,这是活了二十多岁的自己第一次守灵跪棚,也能够触摸到刚刚大一的弟弟那满脸的期待,有些惊异,有些慌张。但是,自己的父母却是满怀心疼,他们这一代人拥有无数次为长辈跪棚守灵的经历,似乎也十分了解跪棚守灵的痛苦,以至于父亲趁夜为我置办了一条厚厚的长裤。起初,我一直认为这对表弟、对逝去表舅母的不真诚,直到等第二天夜幕降临,我方才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也领会了中国传统*俗的强大魅力,更知道了表弟失去的不止是母亲,还有……

  出丧之中,表弟十步一叩首,从村头磕到了村尾,哭喊声让人窒息,惹得附近围观的老人泪眼欲滴。我不知道他的膝盖有多么地痛,但我能感觉自己跪了一上午的膝盖在隐隐作痛;亦不知道他那痛苦,那种比切肤之痛还要痛还要深的痛苦是否将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同龄人击倒,但在搀着他的时候,我祈愿他能够坚强。

  那一刻,我尝试虚拟将表弟换成自己,倘若我遭逢同样的事故,那我究竟怎么办呢?——无法想象——那时候,这世间至少已经没有可以分享自己的快乐分担自己的痛苦而且为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的最亲最近的人儿了!猛然间,天边传来一串轻微的声响,是天空划过了一道流星,那应该是表弟母亲对表弟的祝愿吧!

  (三)

  从沉重的心绪醒来,我走在去人社局的路上。由于女友面试需要在家乡开具工作证明的原因,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人社局是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中心的简称,但在北方小镇,那可是很多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工作之所。步入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铺天盖地,而人数最多的窗口莫过于企事业单位退休保险处,“未富先老”四个字蹦进了脑海!

  茫然无措之下,我不得不到服务台去询问,服务台工作人员应该与自己年龄相仿,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著有“李永新”三个字的书籍上。李永新,凡是历经国考、省考、事业编考试以及“三支一扶”考试的青年群体都应该了解吧!待到询问清楚之后,我径直走到事业单位人事咨询处,工作者是一个年轻人,再往里一瞧,突感这个时代何止是七零后的天下,即便是八零后、九零后也不停地“大话三国”了。显然,办公的是一位“八零后”,那眼神、那气度、那神态是做惯学生的我所不曾有的!

  他笑着问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问道:“我替女友办一张工作证明。”

  他问道:“你女友什么单位?属于什么性质?”

  我说:“xx镇政府、属于‘三支一扶’。”

  他反问道:“那您是什么单位?”

  霎那,我顿时哑然,十万个为什么也无法联想到这一问题。或许,他并没有什么含义,但却着实不知道怎样问答。在周遭、尤其临近京城的北方周遭,文本上写着职业无等级,但现实的景幕中,却鲜血淋淋地上演着社会有层级的剧目。私念,如果在将来我是一个“鼠族”或“蚁族”、而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体制内成员,那俗世的眼光是不是便马上裹挟了对我的鄙夷呢?曾为人写过一篇关于宗族的论文,但从古至今,不仅有义宁陈氏家族、济南朱氏家族、聊城傅氏家族、汶上路氏家族、郭氏家族等等,而且还有当前的“蚁族”、“鼠族”。与前者的“僭缨相继、门有列戟”相比,后者却只能幻想“在社会之网下,我是一条漏网之鱼。”

  一个公众号推送过一篇关于年度最感人画面的文章,其中有一位乞丐夫妇在快餐店门外吃甜筒的画面,而文字叙述道:“在真爱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很卑微”。可对当下自己而言,我一直不曾忘记校园飘浮的一种有关爱情的信念——

  当下的你,有的只是一种为爱而奔的奋斗背影!

  后记:续写这几行后记是在与大学宿舍老大闲聊之后,他奔波着去东湖上面试辅导课,紧接着,又将面对明年的考试。不久之后,我也定会如他一般忙碌。忽然间,我禁不住回记起小张哥在运河研究院的一次报告,尽管他那行走天涯的经历让我惊叹,但那场报告的思想精粹却不及他在报告中的一次手机通话。就在小张哥讲得酣畅淋漓之际,貌似他的客户在询问他的婚车多少钱时,我方知这位小张哥并非业内著名的大家,准确地说,他应该是一位婚庆商人,而考古事业仅仅是一种爱好。不过,这种爱好竟然让学界科大卫先生推崇备至,我想,这应该是热爱的高境界吧!亦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一手植入滚滚红尘,一手牵着天涯浪迹——不止是大冰,还有很多人……

  王小波说:“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在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四年之后,我依旧想爱想吃想感恩,感恩父母,感恩家人,感恩恋人,感恩朋友,感恩老师(高中时期林老师、崔老师,大学时期马老师、曹老师,研究生时期江老师、石老师(谢谢石老师的推荐!谢谢王学典先生的赠书!)等),感恩在二十四年间我为其注脚或其为我注脚的所有人,最后感恩一个勿要忘记目标、忘记努力、忘记拼搏的自己——

  老子新年二十五,二十五岁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