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8年,我的邻居,陈一鸣拥有了一辆特别拉风的摩托车。 他喜欢载着我,在小城拥挤的街道飞驰。街边的音像店里,飘出非常应景的歌曲“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共同的期许……”正是那逍遥自得,青春无忧的年华,我们也总期盼着青春一直漫长,永远不散场,欢声笑言一直都是青春里最乐活的主旋律。 高考结束后的夏天,瞬间觉得好幸福哟,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小说,一心一意地谈恋爱。沉溺在爱情里的人,独处的时候也总是会不经意地就笑出声来,仿佛眼中所有的景致,都是星光闪烁,绚烂如花。 和陈一鸣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会想起那首爱尔兰人的一首诗: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 和你 在一起时, 我的样子。”爱一个人,最多的就是因为与他在一起,你内心是真正的快乐。一寸光阴一寸金,珍惜在一 起的每分每秒就是对爱情的最好尊重。可惜的是,即便你金山座座,也买不来流年的倒转,很快到了开学季,命运将我和陈一鸣无情地隔开了。 老爸送我去学校那天,小城的汽车站,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迷离和朦胧,陈一鸣远远地躲在角落,唇语说着“我爱你”,随即还附送了一个飞吻。即便隔着喧嚣的人群,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坚定,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爱意。 汽车发动后,我背着老爸点开了陈一鸣发来的短讯,心里犹如小鹿乱撞。这世间有人写过太多甜美的情话,有的如酒如诗,有的浓烈芬芳,而陈一鸣对我说的是,还没分开就想你了。简单的几个字,我却感觉异常饱满,清亮和浓烈。我的那颗心顿觉温热无比。 我在大学里读的是信息管理,闲暇时,常常用手机地图计算着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而陈一鸣一直挺忙碌,白天读技校,晚上去打工。他说,要努力挣票子,然后买辆小车子,让他的小娘子坐他开的车,听他听的歌。我也时常憧憬着这样的场景,嘿嘿,光是想着他握方向盘样子,都感觉很酷。我和他一样坚信着,我们想要的未来都会一一到来。 2 三年后,陈一鸣果真拥有了辆车。 尽管是辆二手车,有些破旧,但陈一鸣单手握方向盘的样子,真是又酷又养眼。他开着车,载着青春洋溢的我,一路向南,画面美好得叫人不愿醒来。陈一鸣扯着嗓子,唱着《两只蝴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傻,我一边笑,一边说,陈一鸣,你可真俗气啊,哈哈。可接着我又幸福地笑了起来,生活虽然有时候是俗气的,却有着一种能够触摸到灵魂的清喜。 和陈一鸣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每一寸光阴都比蜜糖还要甜腻,我沉醉在里边,满满地感恩和幸福。 陈一鸣租住的屋子,在唯爱路,条件有些陈旧,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有陈一鸣的地方,就是家。 下班后,陈一鸣总是牵着我去吃各种小吃,也会一起去菜市绕一圈,挑选菜瓜果肉,回去为我洗手作羹汤,有时我们也会心血来潮去看东方明珠塔,夜色中的灯光,迷醉沁心。 那时的我们,都希望这样的爱情,能够像常青树,永远沐浴在日光里,饱满长存,那该多好。 3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嫌弃陈一鸣。应该是从他做修冰箱和洗衣机的工作开始的吧,每天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穿梭在各个小区,而我则穿着体面的职业装,精神亮丽地出入上市企业的大门,在上海这座城市也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或许,有些东西,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就变了味。 就像那天,陈一鸣陪我在商场买衣服,中途遇到同事琳达,我的本能反应竟是不愿打招呼,想要逃离,可惜已来不及,介绍陈一鸣的时候,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出三个字:我朋友。我清楚地知道,若我说是男朋友,琳达肯定会弄得人尽皆知,都会来我边上八卦一番,而我后来也清楚知道这小小的虚荣彻底伤了陈一鸣的心。 回去的路上,那辆二手车,在拥挤的上海都市,显得格外扎眼,陈一鸣像个受伤的野兽,却还是在我叫他的时候,扭头挤出一个并不耐看的笑容来,而我却内疚得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当我发觉自己开始嫌弃陈一鸣的时候,我开始害怕起来,也想去寻觅一种解决途径。可是总是弄巧成拙,我希望他进步,给他报补*班,我去图书馆借一堆书来,让他读。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拯救这份爱情,却忽略了揠苗助长是多么地愚蠢。 有天我半夜醒来,陈一鸣不在身旁,发现它趴在电脑桌睡着了,我连忙起来给他披上大衣,偶然,看到wps文档里,他写着各种规划:三年后,娶叶欣回家;两年后,给叶欣买房;半年后,让叶欣买衣服时不看标价……我看得湿润了眼眶。陈一鸣的每一个规划都与我有关,他的世界里只有我,而我却慢慢觉得我们相离甚远。 都说,在一段爱情里,争吵会慢慢让两颗心离得越来越远。可陈一鸣和我,从没有哭天喊地的吵过,爱情却在流逝的光阴中缓缓地消失殆尽。 4 我工作能力还不多,长相尚可,性格温和,身边也一直不乏有追求者。 单位的副理,邀我一起看电影,共进晚餐,我没有推辞,甚至还与陈一鸣撒了个谎后,然去赴了约。对于陈一鸣以外的男人,我保持着一个原则,不逾界,不说爱,却也不愿意就甘之如饴地嫁给陈一鸣。 而我的一系列举动,最终还是成功地消耗掉一个男人对爱情所有的耐心和憧憬。 有一天,我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忽然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少了一大半,陈一鸣留下了一张便签:叶欣,我走了,希望这样正式地离开,会引起你的注意,那张便签被我握成了球,而我却哭得撕心裂肺。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活在回忆里。从原来的屋子搬了出来,希望能够尽快走出失恋的阴影。之后的三年里,我埋头工作,也谈了一场不温不火的恋爱,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联络过那个叫陈一鸣的男人。 5 2016年,我自己拥有了一辆小爱车。时常驱车在淮海路游走,像是怀念一段旧时光,也像是怀念一段逝去的爱情。 “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也想承诺不过证明没把握……”广播里是莫文蔚慵懒的嗓音,点缀着迷人的夜景,迷醉而又清新,荒凉而又空寂。 没过多久,陈一鸣在小城大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我居然能想象出陈一鸣西装笔挺,新娘端正貌美,一起端着酒盏向来客敬酒的模样;我也能想象,他牵着新娘的手,一起接受祝福的样子。可惜他身旁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惜从此,坐他开的车,听他听的歌的那个人,也不再是我。 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原来我早就彻底失去了他,那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喝白酒,浓烈的醉意久久不能散去。失去后才真正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陈一鸣那样不计后果地去爱我,只有在他那里,我才是最珍贵。 “如果摆脱不了宿命,就任它写错剧情。”容祖儿深情的演唱,让有故事的人都为之动容,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完待续的故事,但或许一个转身,一个眼神,或许就能使爱情摆脱宿命,不再写错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