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

　　文/赵元波

　　老家农村有句话：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娘婆跳假神。意思说的就是：跟什么样的人，就跟人家学会了什么，跟人一定要跟好人，才能学会人家好的那一面。

　　老家有个泥瓦工，专门给人上瓦，不过三十来岁，说是初中毕业，其实就是小学生的水平，上瓦的技术却在方圆十里地的范围内远近闻名，每每有盖了房子，需要上瓦的人家，总会提前就跟他打好招呼，以便能挤出空闲时间上瓦。今年以来，好些泥瓦匠都在叹息说活儿难找，单价又低，不划算，可是他呢，依旧忙不过来，甚至有的人家找到他，价都不讲，就把钱揣到他口袋里，只为能让他帮忙给自家上瓦，活儿忙的推都推不开，手艺好，才会如此。

　　说起他的这门手艺，是跟自家的叔叔学了近十年，加上自己的仔细琢磨才得来的。

　　那还是他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就跟叔叔出门学上瓦的手艺。叔叔上瓦手艺本来就不错，在周围就是数一数二的。叔叔对他要求很严厉，严师出高徒嘛！开头的三年，就是让他提提沙灰，练基本功，沙灰一提上来就让他站在一边，手把手地指点他，一片瓦一片瓦地讲给他为什么那样上。上好的瓦，得横是一条线，竖也是一条线，看在眼里，时间长了，心里也就有了数。记在心里，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也琢磨琢磨，有什么问题第二天就问叔叔，有时叔叔也会给他出一些难题，让他说说。

　　三年后，叔叔才让他拿起泥刀开始上瓦，起初的时候，把握得不好，出现返工的事，免不了受到叔叔的责备，没少挨批，心里也会觉得委屈，可委屈归委屈，做起活来，反而一点也不敢大意，越发地细致小心了。可叔叔依旧自己把持边边角角难以做活的地方，只把中间放给他做，生三年，熟也得需要三年，好手艺是一点一滴磨出来的。

　　六年后，叔叔才完全放手让他做，直到有一天，叔叔带着他去看了一个泥瓦匠上的瓦，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舒服，很糙眼，他才明白，自己眼睛一直以来看到的是叔叔那娴熟的上瓦手艺，从没看到过那种三脚手艺人上的瓦，也才一直以叔叔为榜样，像叔叔一样上出受人称赞的瓦来。

　　“以手艺高的人为标准，自己的手艺才会高。”他最后说。

　　马未都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经常上博物馆去看古董，一直到看熟看透为止，这叫养眼。经过这样反复无数遍的养眼，眼睛就只会适应真品的感观，今后一旦看到假货时就会觉得非常扎眼。泥瓦匠跟师傅学手艺的经历，其实也是在养眼，他的眼里，看到的一直都是师傅上的好的瓦。

　　跟手艺好的人学，你的手艺也会越来越好，跟品质高的人，你的品质也会高。跟人，得跟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