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北风呼啸,孤寂空落的枝头在摇摆不定中来回动荡,那冷漠的气息布满周遭,不带一丝柔软。迎着酷寒,再一次失去昨日的温度与安暖。 暮晚的灯光弱弱的穿过门窗,斜照着小小的一方庭院。遁着灰暗的线条,忽然有雪花风情万种的徐来,一片、两片、三四片、千万片。以致数也数不过来。它舞着悠闲的身姿,自由随性的飘扬,打在屋檐上,停在地面上,又卷进每个角落里,晶莹剔透,空灵无瑕,洁白如霜。站在廊下,任它扑面而来,任它在睫毛上、发丝上零落成万千风华,然后生成缱绻。于是顷刻之间感动溢满心田,渴望的未知里,终于等到了这一场久违的遇见,终于等到了它穿越万重山水载着曼妙、纯真和婉约,如梦似幻若梨花般深深浅浅的拂过微颤的心弦。直到它的洒脱肆意揉着唯美在迷醉的双眸里漾出欢颜,开出最浓烈的灿烂。终是不忍伸出手去接住它,只怕掌心里的热情会灼伤了它脆弱的身影,令它隐没了行踪。它的归宿注定是属于大地的,而我,注定只能是与它在两两相望里擦着肩,然后各自相安。而我,却在那匆匆的一瞥里,镌刻下了今生的流连和眷恋,从此不改初衷,于是,每到冬天,它是唯一的想念。 曾以为,在这岁尽尾末的晚冬里,再也盼不来这场飘雪,再也目不到它的风采。曾以为,今年就这样与它失之错过,不再有交集。谁知,它还是姗姗而至,缤纷如往,模样如初的在迟缓中淡定的来了。仰望着苍穹,那份喜欢和钟爱竟已都有了寄托。夜,在不知不觉中深去,雪也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带着笑意和着那冰凉的味道酣然入睡,当它在梦中翩然铺满枕畔时,将一同等待黎明前的拂晓。 清晨起床,迫不及待的推开窗户远望,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映入眼帘,在银色素妆的披裹下,万物显得是如此的多娇和圣洁。依如心中的想象,那般神奇与完美。风,失去了昨日的嚣张和暴戾变得细碎起来,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安详与柔和。鸟儿们叽叽喳喳的欢心雀跃着,不时的摇晃枝头,于是枝头的雪纷纷滑落,就在那一洒而下时,鸟儿又展翅飞走,再落到另一枝头,反复照旧的像及了一个顽皮的孩子到处嬉闹捣乱,一一展示着自己聪明的杰作。于是陶醉,于是慨叹,大自然所呈现的永远是一幅最纯真最唯美的画卷,就在这一刻,依如远离了人间的烟火,仿佛再也不见了尘世的纷扰。 沿着村外蜿蜒的小径,任身后的脚印歪歪扭扭的展伸,听着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与真实,只是踏着这雪,再也寻觅不见当年心中的梅花,曾经的那一段如织如剪的时光永远的停留在了青春的记忆里,没有盛开也没有凋落,就这样被岁月搁浅在红尘的岸边,悠远成一道无法旁白的风景,它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浮雕在心灵橱窗的边缘。 前面不远处,有孩子们在堆雪人,打雪仗,他们玩得不亦乐乎,那一声声爽朗的笑,那一个个被雪染红的双颊,忽然的就扯住了思绪。在想,曾经孩提时代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的快乐和开怀?如今再也做不到无忧无虑,早已,自己毅然的长成了一棵树,迎着风雨站立,支撑着仅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于是,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而光阴却只是太匆匆。攥着再也回不去的昔日,握着已所剩无几的青春,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褪尽喧嚣,褪尽色彩。原来,一切都在四季轮回中残缺支离,原来,一切都终敌不过岁月的变迁和物是人非。 这场迟来的飘雪,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那么深厚,但却足以丰盈整个内心,丰盈整个眼底的世界,丰盈整个孤寂任性的冬天。独喜欢这份纯碎、纯净的美好,它沐浴着颓废的灵魂,让人清晰的无比彻底。独喜欢一路走,一路把风情拾掇,没有悲怅之势,没有虚伪之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何时,天空已经放晴,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晶莹透亮,更加的清润新纯,但一切行程已走向结束。这场梨花飘漫,终是有些短暂,有些薄绵,太多无法表达的眷恋,终究是暗自呓语着而没能说出来。于是,抓起一把雪,轻轻的把它??向天际,让它在太阳的温情下再缤纷飞扬一次,为自己,为这个等待长久的冬季。当思思缕缕的凉意沾上额头时,忽然觉得欣慰了很多。红红的手掌,略些的潮湿,这是骄傲多情的雪花留下的痕迹,于是紧握,用掌心里所有的余温与它的化身再作一次亲吻,然后,暗自道下别离,然后,让它随风而去,然后,忘记它在指尖不语时的偷偷哭泣。其实,真想给它所有的怜惜,让它不再漂泊游离,却发现无从做起,于是只能放任它远去,再远去。 夕阳落尽,只剩下满天的余晖,寻着来时的路归去,心情无喜无悲,看眼前又一个日子即将消逝,于是,期待着春的来临,期待着万物复苏时,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然后掩盖生命中所有遗憾过的光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