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的亲人们

　　父亲已经80岁了。从我记忆时起，父亲就是个很明事理，受人尊敬的人。随着时光流失，我也慢慢地从父亲的经历中读懂了父亲。

　　（一）

　　 我还小的时候，家里人口多，经济拮据。父母起早贪黑地为多挣点工分，年底能多领点钱而辛劳。母亲心灵手巧，不怕苦和累，给邻居纳鞋底做鞋子；帮别人织布做衣服；承接单位清洗活儿。当拿到那一份辛苦钱时，她激动地早就忘记了曾经出的力，流的汗。父亲当然是一家之主，看到母亲这样拚着命地干活，他也死心踏地地请求村长的民意，去离家20多里地的秦岭山区看护山林。

　　我没有到父亲所看山林的地方去过，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记得他每次回家时带着山里的那些土豆、山果等特产，母亲做一顿面，就像解馋一样狼吞虎咽般地吃一顿，连夜晚就又返回山里。随后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也就有了改善，能吃上母亲做的更有味的饭菜。

　　母亲和姐姐去过父亲的“家”。姐姐对我说，父亲那里很偏，屋子是石头垒起来的，从里往外看，还透着光。父亲的生活条件也很简单，就只有些常用的油盐酱醋和一口锅。门前就是一条小河，是父亲吃喝用水之来源。在房屋的一侧有一块父亲自己整理出来的地，可随着季节的变化种植一些蔬菜和庄稼。可谓是“世外桃源”了。

　　那次母亲和姐姐从父亲那里回来时，不仅带回了很多好吃的果子，还拉了满满一车干草，买了一百多元钱，我们姐弟四人上学的学费有着落了，家里还有爷爷和奶奶看病的钱也有了着落。

　　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家，母亲说父亲回家了，他身体不好躺在炕上。我进去和父亲打招时，他说没事，就一个感冒，几天就好了。那天，我问母亲到底父亲得了什么病。母亲后来才流着眼泪告诉我说，父亲为了多采山药买钱，不慎滑坡后还遇到了一条大蛇。听了母亲的叙述，我哭了，盼着自己长大，能为父亲母亲减轻点负担，能挣钱来养活他们。

　　当父亲再次回山里时，他抱着我亲了口，说：“孩子，好好读书吧，等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的。一定要努力走出贫穷！让爸爸走出大山！”我看着父亲，点点头，慢慢地松开了父亲的手，和母亲一起送他走出了村头……

　　（二）

　　我爷爷去世的那年，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是在一个假期里的一个早晨，爷爷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快点到他房间去。我进屋一看，顿时傻了眼，爷爷拉肚子，炕上到处都是。我跑出屋子给父亲和母亲说着情况，他们和我一起去看爷爷，一边问这问那，爷爷有些撑不住，母亲边洗边擦，父母他们先让爷爷躺下身子，好好休息，我去了村里医疗站叫来大夫。就这样，爷爷挂上了吊瓶，静静地躺地炕上看着那滴滴不停地注射液。

　　父亲点着烟蹲在房门外，看着父亲愁苦的样子，我多想知道爷爷得了什么病。但是父亲和母亲只是让我好好看着爷爷，让他的手不能动，液体完了后再叫他们。

　　在爷爷的屋里，我给爷爷讲着我们学过的课文，讲着我的理想，讲着以后带爷爷到处旅游。爷爷听着笑着，他几乎用尽全力地回答着我，鼓励着我。

　　挂了三天液体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爷爷，村里的人和亲戚都陆续来看望。听着那些大人们和父母亲所说的话，我心理十分害怕，但又不敢说出去。我的心思好像被父亲发觉后，他抱着我说：“孩子，你爷爷将要离开我们了。人的生死没办法，谁让咱们没钱呢？”

　　就这样，父亲把东倒西借的钱都花完了，也没有救下了爷爷的命。在爷爷出殡那天，父亲和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我们在雨地里成了一尊尊泥人……

　　（三）

　　奶奶比爷爷多活了二十多年时间，离开我们的时候93岁。父亲说，这是长寿，是寿星。说着，父亲流下了一串串伤心的泪水。

　　记得在奶奶去世后的日子的一天早上，父亲端着母亲刚刚递到手的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炖鸡蛋，他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对着桌上我奶奶的相片说：“老娘，我真的再想喂你一次。”说着便用筷子夹了点放到了地上。站在一边的母亲也随即哽咽起来。看到这翻情景，我也忍不住内心深处的难受，眼泪随之而流落。那时奶奶才安葬不到十天时间……

　　那时，我的父母虽然已经70多岁了，但始终在奶奶面前是毕恭毕敬，端茶端水，邻居们都说：“这样的孝子真的很难见到。”

　　记得那几天在家休假时，看到母亲*惯性地每天早饭前先给奶奶做好炖鸡蛋，让父亲给奶奶喂着吃时，她再给我们做早饭。母亲对我说：“奶奶老了，我们总是她的儿女，虽然我们也有年龄了，但在她的面前总是小辈。”母亲对我说这话时我能看得出她内心对奶奶有多么的尊敬，必定她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五十多个年头。虽然五六十年代时，少吃缺穿，家境穷困，总有一些婆媳之间的矛盾存在。每次母亲给我们讲那个年代的生活情景时，心存遗憾地说：“那时就只能怪咱家穷，让你们和奶奶都受罪了。现在日子好了，可岁月不饶人。”

　　有一天早上起床后，母亲就叫我给奶奶把刚出锅的炖鸡蛋端去。走到奶奶住的前屋窗外，就看到父亲正在床炕边给奶奶洗着脸，还说着一些家里的事，奶奶不停地点头示意。看到我进来时，父亲放下手中的毛巾说：“儿子，我刚给你奶奶清洗了一下，屋里也清扫了。我给奶奶喂吧。”我说：“爸爸，我帮奶奶喂吧。”“你不会，掌握不了。还是我来吧。”我也是怕自己喂不好，干脆就在一边看着父亲慢慢地一点点给奶奶喂炖鸡蛋的样子，真像我们喂着两三岁孩子一样，那样仔细认真，生怕有点烧烫，有时还吹吹再喂着奶奶吃……人说老小老小，还真有点道理。

　　等到奶奶一点不能动，整天只是睡在炕上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轮流着侍候奶奶，不是洗被子就是洗衣服，不是洗身子就是换尿布。那时天气还很热，父母想着法子给奶奶降温，给房外面搭上了遮阴布，减少了西照的强烈日头；给房子里安上了风扇，不停地转动着；不定时地给屋里喷洒着灭害灵，以防止苍蝇和蚊子对奶奶的“袭击”。仅管如此，他们还轮流守在炕头，不断地煽着，说着一些村里的新闻，使奶奶人在炕上却能知道“天下事”。

　　奶奶曾经给我的父母说过，她去世后要从简办理丧事，不能给一家人又背上好大的负担，她已经享受到了儿女的孝心了，很幸福，幸福的说不出什么来。父亲给我说这些话时，总也是强装着平静，可我总能看得出父亲的眼睛湿润的样子。父亲不至于一次给我们兄弟姐妹们讲述过奶奶为了我们这个家所付出的艰辛，让我们要记得奶奶的恩情。听着父母们的回忆，当然在我们和奶奶之间也都发生过很动人的故事，因为我也与奶奶一起走过了四十个年头了。

　　记得那还是我上小学时的一个早上，当我接到要去县上参加数学竞赛时，因父母已经出工，跑回家只能告诉奶奶，她看了看我，高兴而又为难地答应给我准备吃的。但奶奶还是很快走出家门，不一会，她带回了几个炖鸡蛋和十元钱。……吃着碗里的鸡蛋，想着已经装进口袋的钱，我决心一定给奶奶争口气。后来，我真的拿回了全县第三的好成绩，奶奶见人就夸，说她的孙子学*真好，在这么大个县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从那时起，她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的前程……

　　后来努力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军队院校录取后，穿着崭新的军装回家探亲时，奶奶高兴地说：“孙子真有出息，给咱村里的人都争了光。”那天，我坐在奶奶身边，她很认真地看了看我，还不停地夸着……再后来，我每年都要回几趟家看看我的奶奶、父母亲，和他们说说心理话，看看他们的生活和身体，尽一孝后辈的心愿。……

　　那一碗炖鸡蛋，是记忆深处的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场景，它融入了我们几代人的情怀和思念……

　　（四）

　　父亲送走了我的爷爷和奶奶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得上了脑梗，在紧急抢救后，慢慢地得以恢复。然而我的母亲在2013年的春天却突然间由于心脑血管病离开了我们。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我们做儿女的痛断肝肠。

　　母亲虽然是个没有文化的老人，但是她能从小事中感悟出哲理，她就是用这种方法说教着我们，使我们一步步地成长起来。记得那是一个连阴雨季，看着几天的降雨，母亲有些担心地说：“儿子，这样下雨咱地里的庄稼可受不了。咱一起去地里看看玉米倒了没。”那时玉米已经长出了棒子，如果风吹雨打倒在地上，就会造成减产，或者不能如期成熟。我和母亲快速地换衣服，穿雨皮。来到地头，果不其然，还真的和母亲说的一样，玉米倒了一大片。母亲说：“雨再大也要把它们扶起来。”说干就干，扶起一个，用脚从旁边拥些泥巴，保证它再也不倒为止。尽管有时玉米叶子划到了脸上和手上感到蜇痛，尽管雨水打到眼睛上难忍，可看到母亲一个劲地迈力往前干着，我不得不学着母亲的样子……不到一个小时，地里的庄稼又似乎全都恢复了原样。看着在雨中挺直了身子的玉米，我们对视着笑了，可母亲的脸看上去像似画装了一样，一道红，一道黑的。母亲摸着我的脸问：“痛吗？”我笑着说：“妈不痛，我也就不痛。”那一年玉米丰收了。看着房前挂着的班米辫子，母亲说：“付出才有回报。干什么事都是一样的道理。这和你们工作是一样的道理。”听着母亲的话，我连连点着头。

　　那年母亲被评为全村“好公婆”，我回家看到母亲领回来的奖状和奖品时，心理十分地高兴。母亲都七十多岁了，还能领回这么高的荣誉，真的了不起，这都是她把儿媳当女儿，手把手地教育、生活的结果啊！我的爱人靠在母亲的身边说：“妈妈，你真的太辛苦了。我和你这些年学的东西太多了。不仅学会做饭做菜，料理生活中的琐事，更多的是学会了做人，看到你和邻里那种亲密关系，我真的很羡慕。”母亲笑着说：“你们个个都很孝顺，都是妈的好儿女。生活的好帮手。只要妈活在世上一天，就和你们幸福生活24小时。”那天，我们为了庆祝母亲得了荣誉，大家一起动手吃了一顿母亲味道的饺子。母亲说：“吃饺子是团圆幸福。要吃出饺子的好味道来，就需要调好的汁子。生活中的酸辣苦甜自己品尝得到，但是只要努力了酸的也能甜。”听着母亲的话，我悟出了一定的道理，不由得我想起了工作中的情景……

　　每次回家前，只要打个电话，母亲就在家里准备着饭菜，唯恐我们吃不好。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做的扯面。有一次回家后，当一碗碗热腾腾的扯面端上饭桌时，那母爱的味道一下就扑鼻而来。你看长长的软面条上面漂浮着红红的辣椒油，再加上炒出来的燥子菜，热汤上漂些小韭叶，不吃都要流口水了。我大口大口地吃着，母亲说：“不要急，没人和你抢，小心烫着了。我再给你做去。”我说：“好的。”不经意间，我往厨房里看去，母亲用手撑着半屈的腰，我不由得停顿了自己此时吃饭的动作。我喊着母亲：“妈，就这些，我不吃了。”母亲说：“傻儿子，马上就好了。”看着母亲劳累的样子，我流下了泪水。饭后，和母亲说话时，才知道她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听到我们回家的消息，她硬是撑着身子让我们也要吃好。父亲说：“每次你们回家，母亲都是这样，就像过节日一样高兴。”我说：“妈，爸，只要你们高兴，我会抽出一定时间回来看你们，可再不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你们都老了，心情我们理解。粗米淡饭我们也都能吃到爱我们的味道。”尽管如此，母亲还是没有把自己爱我们的做法停下来，父亲也配合着母亲张罗着每次回家的饭菜。

　　那一年我还在戒毒所大队工作时，在母亲节来临之前组织戒毒人员开展了一次“把最美的康乃馨送给妈妈”活动。戒毒人员通过唱《最美的歌儿唱给妈妈》、《妈妈》、《母亲的河》等歌曲，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讲母亲和自己的故事，把最感动人的时刻重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送给母亲一句话祝福语，道尽自己的心中的那份亲情。听着戒毒人员的心声，不由得我想起和母亲在一起闲聊的日子，想着与她说叨生活和工作时的情景，想着听她讲村里发生的新闻，想着她又在与村里邻居帮忙时的情景……我准备在母亲节来到时再给她打个电话，回家一趟送给母亲祝福的鲜花，可天有不测风云，母亲就是在这个温馨的节日前离开了我们，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句话。现在我每每看到母亲的照片时痛恨不已，悔断肠子。

　　清明节，我回去扫墓。妈妈的墓没有墓碑，妈妈的墓是个土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母亲就睡在那里。墓的四周草儿青青的，绿绿的，墓前的花儿很红很红。那草是为母亲而绿，那花是为母亲而红的么？！

　　现在，每当父亲讲起母亲临别时的情景，我们还是那么伤心，希望能与母亲梦中相见，能再看看母亲的音容笑貌……

　　（五）

　　父亲盼着我们儿女长大成人，盼着日子越过越好。我的两姐姐成家生儿育女；我的工作很稳定有一定的收入。可就在幸福的日子走进我们的时候，我的弟弟却因肺癌英年早逝，这就如一刀捅进了我们的心窝，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

　　弟弟是个好强的人。干什么事都想走到人前面。记得1999年春天，我们家还住60年代时的土木结构的房屋，家里经济紧张，年久失修，父母总是在逢雨天时，看那里有漏雨有地方就补那里。每年在迎接新年到来时，为了创造一个干净的环境，父母用当地的一种白土和成泥水涂刷墙壁。看到村里一小部分人家已经住进了二层楼的新屋子，我们都很心急。弟弟在与父母说了一声后，就动手拆了房重新施工。

　　父母看在眼里，担心着钱从哪里来。后来，得知这种情况，我在部队上拿出了一部分生活费用，再到银行里贷了一部分，弟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后，还借了一部分。总算是在很短时间内凑够了费用。而那些所用的石头都是弟弟和家人一起开着车到附近的沙河中捡回来的，省下了好多钱。

　　住进新房的日子里，我们都觉得弟弟很有闯劲。是的，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那以后，为了还清债务，弟弟带着妻子和大女儿一起下海到江南一家工厂打工，一去就是三年多时间。在家里的父母也更是闲不住，既要管着他们那宝贝孙子上学，还要自己下地劳作。

　　当弟弟他们结束了打工的生活回到家里时，又遇到了村里换届选举，在村民们的一致同意下，弟弟又干上了村里的会计工作。父母经常在电话里给我说，你弟弟真的把会计当工作干，每天都不沾家，跑东家，跑西家，做着这家的工作，还要去为邻居考虑养老的事。他自己买了一辆不知道已经是几手的车了，只要有人叫他就出车，给邻居们解决了很多问题。他总是说，解人一难也是行善。

　　当我回家与弟弟一起闲聊时，得知他还想着在孩子考上大学后还要重新装修房子，再添置一车新车，带着父母旅游的思想时，我真的高兴极了。因为我的工作紧张，却没有他考虑的那么多。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2015年春天，他在一次身体检查中突然查出了癌症晚期，我们难以置信。那段时间全家人以泪洗面，过着一种提心掉胆的日子，只怕那一天到来。

　　弟弟住院治疗期间，我们对父亲实行全面封锁弟弟的病情，必定已经是近80岁的老人了。我和姐姐们轮流着护看着弟弟。刚开始他挂着抽液瓶坐躺在病床上还用排除法给我们讲着他不会得那种恶性病，到自己很开心地接受着治疗，再到后来自己却想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时，痛哭流泣，直到化疗和放疗时，自己头发掉下来许多时，我们的心都碎了，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看着弟弟一天天消瘦的样子，看着他对生命的追求，想着以往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想着坐在他的车内说天道地的高兴劲，我们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命运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结果？

　　在医院里，我用轮椅推着他走在人行道上，讲着人生的哲理，他笑了；他给我讲着家里的趣事，我笑出了眼泪；他说起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时的情景，为争吃一口饭菜时哭泣；他说起对未来的日子的向往很有力气……

　　在家的父亲还是陪着弟弟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日子。在医院里按医生的嘱咐，我们把病重的弟弟送回家里，一边用药一边给他开心。父亲放不下弟弟，整天坐身边说这道那，看着给他吃饭、吃药，挂针……就这样，坚持了几天后，弟弟就离开我们了。

　　泪水道不尽情怀，父亲的哭声让我们倍感凄惨，看着身体不好的父亲天天这样伤心的样子，我们又能如何去安慰他呢？

　　每次回家，父亲都会说出他如何度日如度年的感觉；都会说他如何坚强的生活。他总是坐门口的石头上等待着自己的儿女回家，等待着自己的亲人……

　　父亲这一辈子命真是苦啊！在他的有生之年送走了自己和我们心爱的亲人。他总是说：“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是常事。”可他说完时就又忍不住擦泪。

　　每次看到父亲时，我都会伤心；每次看到父亲时，我都想听他说话；每次和父亲通电话时，在他那爽朗的笑声中我听到了叹息和哭泣；在邻居的笑谈中我了解到更多父亲的生活经历……

　　父亲，虽然生活这样残酷，但我看到你那一副硬骨头，为我们儿女撑起了属于自己的天；我看到了你对生活的美好愿望，为我们的生活做了最好的后盾；看到了我们在一起走过的这近五十年时间里的喜怒哀乐……

　　父亲，我们拉手，一起走过人生最困难的时候；父亲我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