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午夜电台主播,刘阳。今晚的午夜故事是《和影子的三人行》。听着题目,观众朋友们是否很好奇呢?和以往惊悚故事明显的画风不一。别怀疑,这是午夜电台,陪你激情一夜的深夜电台。故事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我顶着瞌睡努力的看着词本。尽管那蚂蚁般的字努力在我眼缝中大放光彩,我还是忍不住哈欠连天。 今天的故事大概也就是灭小三。男主娶了老婆,还搞外遇,被老婆知道了要求离婚。小三有了身孕假装流产诬陷男主老婆害的。男主生气,一怒之下打了老婆。老婆一头撞在桌子边缘,奄奄一息。男主以为人死了,悲痛欲绝,小三知道没死却出主意偷偷埋了她。就这样,男主老婆的冤魂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直到男主发疯,小三流产血尽而亡。 一口气我将词本挨个念完,玛丽苏的剧情也完美的结束。作为女性同胞,心里对里面的男主嗤之以鼻,没有金刚钻就别碰小三女。到最后家破人亡也是活该!我要是女主,分了家产,甩手走人,哪儿凉快哪儿待!想着,拿了椅子上的外套准备回家。 二 已经是深夜两点多,北京的冬夜,冷得格外渗人。四处安静得仿佛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我走到门前,这时,挂着手腕的朱砂链突然微微了闪了一下,红色的光折射到主播间的玻璃墙面上。我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能够在午夜电台做两年多的人,肯定是不相信那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我擦了擦眼睛,心想肯定是自己太困了,产生了幻觉。摇摇头,准备开门出去。 可这时,门突然被反锁。锁头卡擦着在这深冬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我终于有些害怕,拿出手机准备给外面的保安打个电话。突然,手腕的朱砂链溢出了粘稠的液体。我拿着手机的手突然一滑,大片的红色印入了眼底。我惊恐的看着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手往下滑,啪嗒啪嗒,这声音在这午夜的寂静里显得那么的阴深恐怖。我的心里,仿佛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攀爬啃食一样。突然,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就此晕了过去。 “明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耳边传来凄厉的喊声。 混沌中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明峰,明峰?时海里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刚播出的电台故事男主就叫明峰!我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就醒了过来,冷汗层层,打量起周围来。然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魂都吓飞了一半。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一样。 那女鬼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那个男的。 这是一间卧室,房间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满身邋遢,乌青的黑眼圈,散乱的头发,眼里惊恐的目光无不在显示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躲在角落里,用桌布挡着脸,颤抖着不敢做声。 那白衣飘飘的女人立于空中,长长的头发上还粘着很多已经干了的泥土,她的额头碎裂开来,像一个陶瓷瓶上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她一脸面无表情看着那个男的,他的丈夫。 我惊恐的看着他们一幕幕按着词本的剧情在自己的眼前上演。这是梦吗?可是我明显听得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我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一切,手不自觉的握上自己的手腕。不好,朱砂链已经不翼而飞。 这时,那女鬼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我。眼里寒光一射:“地下太孤独了,等我结束他们,你来陪我吧!”悠悠的声音飘来,说着转过头去,一点点的飘向男子。 也许是多年陪伴这些鬼故事,免疫力无形中也提高了不少。也许也是因为心底的害怕和不甘心,如果可以预知结局,又为何要弄得两败俱伤?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平静下来,看着女鬼一路向男子飘去,想也没想就拔腿就冲了上去。这壮士断腕的勇气,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这不,下一刻我就后悔了,为了这渣男,值得吗?我闭着眼睛不去看那女鬼,嘴里大喊着:“安陵,不是他害死你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了,感觉那干枯的手已经停在了自己的脖子前。我屏住呼吸,再也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 三 那女鬼似乎被跑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也被我说的话震住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悠悠的说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说到后面,语气越发的狠厉。 我心里暗暗叫苦,要不是为了自己,她才懒得理那渣男。头一横,直直的看向那女鬼:“我和他不认识。可是我却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害死你的。至少他出轨了,可是从没想过和你离婚。”我说着,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换了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小三,还有了孩子的? 那女人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躲在桌布下的男人,声音带上来撕裂的颤抖:“那又怎样,他和那贱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不离婚,难道他还想享齐人之福么?” “不,他是有劝那女的打掉的。可是那女的因为打胎多次,如果再打这胎,她就再也怀不了孕,所以他才会允许她生下来。”我继续替那渣男狡辩。心里却早已将他从头骂了个遍。 女鬼突然凄厉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孩子没了,他居然还跑来跟我兴师问罪,说我杀了他的孩子?”说着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簌簌的救下了血泪。本来阴暗惨白的脸已经够渗人了,现在看上去就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 我忍着恶心,心里却泛起一番酸楚。自古多情空余恨,爱情这东西,又何尝不是伤人的利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感觉好像怎么说都是错。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男声:“陵儿,我不求你原谅。当初是我冤枉你,错手将你推向这万劫不复。你是个好妻子,而我却不是个好老公,我对不起你……”说着双脚摊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眼泪和鼻涕胡了一把。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说要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那个从父亲牵过手许诺无论生老病死相扶到老的人,那个给她爱情甜蜜给她致命一伤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的人儿重复一起。 可是,她知道,那是他。 四 似乎是说到了女鬼心底最深的痛,她一个闪身,直直的扑向男人,一只干枯的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男人都是骗子,骗子!”撕心裂肺的吼着,血泪越发的往下落。 我吓得魂都丢了,来不及思考直直的冲了上去,将女鬼的手拼命的往外抠:“你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已经语无伦次了,用力的扯开男子和女鬼的距离,眼看着男子已经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 可这时,女鬼的另一只手直直的掐住了我的脖子。目光阴厉的看向我:“既然你那么想救他,那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声音清冷,仿佛再也不带一丝温度。 我感觉到肺里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觉眼前一片片的苍白,自己是要死了吗?这人生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就要这么死了吗?想着,眼角都感觉湿湿的。 这会,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丝。她看到这样的场景,脸上只是淡淡浮过一些不可置信,可是瞬间又恢复了一片死灰。 “你是我害死的,和明峰没有关系。当时他并不知道你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已。”她淡淡的说道,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那女鬼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扔下我和那男的,一把就朝那进来的女人扑去:“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说着,双手一挥,露出来长长的指甲,连着两边的牙齿也迅速的长长。 我感觉空气又迅速的钻入自己的身体,所有的感知顿时恢复,好像从死神那里报道了一下又回来了。我看着两个面对面的女人,心里一片怅然。 “安陵,秋雨已经受到惩罚了,她的孩子没了,她连最后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求求你放过她吧,有什么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那男的摊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个人他同样深爱过的女人。 其实,秋雨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从小被人卖到赌场里当赌妓。被一个富商赌徒看中赎了身,以为是从此跳出了火坑却没想到是落入更大的火坑。她有了赌徒的孩子,赌徒却因为破产自己逃走了,留下了她和未出生的孩子。那些讨债的人一个个看她貌美,不管她肚子有孩子就强上了她。孩子最后没了。她被讨债的又卖去了人贩子当妓女。三五年下来,她身上已经遍体鳞,直到她遇见了明峰这颗救命稻草,求生的意志你叫她怎么肯放手? “到如今你还是选择了她,明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锋利的指甲长空一指,仰头怒吼着,血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突然低下头,眼神仿佛聚集了千万年的怨恨和痛苦,一把冲下那男人:“既然你那么想救她,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突然有个身影直直的撞进了男子的怀里。那尖锐锋利的指甲穿过那身影,带出了一片罂粟般的红与艳。 那男子突然抱着怀中的人,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秋雨,秋雨,你怎么这么傻,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他将她抱得更紧,仿佛下一刻,那怀中的人儿就会随风而去一般。 女鬼看着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的人,心里突然有什么开始碎裂。她比她,更爱他对吗?不敢再想下去,拨出指甲,冷冷的看向他们:“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 男子已经不再哭泣,他直直的看向立于空中的女鬼。那惨白破碎的脸庞依稀还能透出生前的模样,可是,她却不再是她:“你也杀了我吧,你也是我亲手埋的!”说着,闭上了眼睛。 那一句亲手埋的似乎更加深深的刺激到了她,她不再说话,一个闪身扑过去,将他的脖子一扭就要往下咬。 看到这里,惊叹结局什么时候改的。却还是扑上去想要阻止。可惜,人的速度,又怎么及一个鬼的速度。眼看着,她的牙齿贴上了他的脖子,有血丝慢慢的渗透了出来…… 我大叫出声,眼里不知怎的,狂涌出泪水:“不……” 五 千帆过尽,孰是孰非,应该怎么算得清?爱情本是甜蜜的毒药,伤了别人,又毒了自己。何苦哉? 眼泪模糊了一切视线,再看不到前方的景象。耳边呼呼风声吹过,夹着一丝凄凉的笑声:“如若可以,来世不再爱……”一片片罂粟般的红悠悠的漫开…… “如若可以,来世不再爱……”我含糊的念着,心里确是茫茫的伤痛。突然感觉一束刺眼的光线传来,眼睛一睁,发展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我急忙举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腕,朱砂链早已不见。而枕边依旧是那本剧本! 是梦?亦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