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棋惹的祸 初二时,我和同桌学会了下象棋。那时,我们极度痴迷于此,一下课,他就拿出那个巴掌大的磁铁棋盘和棋子与我对弈。可他是臭棋篓子,往往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下了一步臭棋。他下不过我,屡战屡败,又好胜心强烈,从不服输,杀红眼时,缠着我上课也得陪他下。 那节上语文课,他又趁老师不注意把那个小棋盘摆在课桌上。棋盘前,竖起书本挡住老师视线,和我偷偷搏杀起来。 老师在讲台上讲的绘声绘色,我俩在讲台下斗得天昏地暗。一回,我该吃他的大车,他悔棋耍赖,大车紧紧攥在手心不让吃,我又气又恼,不顾上着课,欠身站起来伸出胳膊就去掰他那只手,结果,拉扯之间,书本歪倒,露出棋盘,被正在讲课的宋老师一下瞅出马脚。 班主任宋老师疾步走下讲台,不由分说,一把没收了我们的作案工具,并勒令我俩立刻“滚”出教室,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们道:“两个学混子,你们叫不来家长,下午就别来上课。” 在老师的严令下,我俩装好课本,挎起书包,满面尴尬地走出了教室。因为离放学时间还早, 我俩都不敢回家,就躲到学校的大操场上,背靠操场围墙坐着,远远地瞧着一班校友们于飒飒秋风中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蹦蹦跳跳做着健身操。 其实,我俩心里都明镜似的,上课下棋,目无校规班纪,伤害了师道尊严,如果贸然叫来家长,宋老师必定给我们垫砖使绊子,我们可能因此得家法伺候。 可不叫家长不让上课,连个最低标准的“学混子”也混不成了,家长知道了,那更是在劫难逃。 我俩愁肠百结,嘀嘀咕咕了半晌,无计可施。 突然听到,“哗啦”一声,紧靠低矮围墙外的一扇民房窗户打开了,有一家庭主妇透过窗口向外泼出一盆刷锅水。然后,“嘭”得又关上了窗。 那盆油腻腻的脏水正好泼在同桌坐着伸直的双腿上,同桌窝了一肚子火,站起正欲理论,却又发现脚前泼出的一滩刷锅水里有一个吃剩的鸡头,他压住怒火,俯身随手拾起一个小木棍,把鸡头拨到跟前,用小棍子在地上掘了一个土坑,掩埋了鸡头,跪在坑前,学起大人们,干嚎着装模做样地哭起丧来:我那可怜的宋老师呀!你死的好惨呀,你这一走,可叫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满腹郁闷又无可发泄,见此,也跟着干哭不掉泪,“无比沉痛”地吊唁了一场。 中午放学和同桌分手后,快到家时,心里还打着腹稿,反复排练着如何向父母开口,如何应付父母的诘问。这时,却在我们大杂院里碰到了邻居李叔,我眉头一皱,有了主意。 这大杂院邻居中我和他最相熟,他去年在单位下岗了,一直在家闲着,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嗜酒如命。一次,他喝得烂醉如泥,寒冬腊月,失足掉进了大杂院的一个粪坑里。那个粪坑又大又深,连着大杂院里一个手轧井,蓄了满满一坑脏水。他掉进后无力爬出来,在粪坑里如同一个硕大笨拙的癞蛤蟆胡乱扑腾,挣扎着大喊救命,幸好被我路过碰到,慌忙递过去一根竹竿救他出水。 想必他在粪坑中肚子里灌了不少脏物,出来后,他全身湿漉漉地顺势趴在我身上,闭着眼睛,张开大嘴如同咕嘟咕嘟的大明湖趵突泉一样哕了一地牛黄狗宝。眼见这悲情遭遇,我怕他再冻着出了意外,又不惧腥臭搀扶他回家,从此他对我另眼相看,友善有加。 我拦住李叔骗他说,老师要我叫家长,我爸出差了,不在家,你能不能替他一下,就说你是我爸,我回家给你拿瓶好酒尝尝。 李叔一听咧嘴直乐,说,乖乖,咱爷俩,谁跟谁,客气啥。对了,你要真拿酒不如给我来瓶二锅头,那酒,劲大,喝着过瘾。 我当即跑到街上买了瓶红星二锅头,轻轻松松搞定李叔。 那天下午,我领着李叔到学校教务处办公室毕恭毕敬参见了班主任宋老师。在宋老师和李叔两人面前我如程门立雪般诚惶诚恐,唯唯诺诺任由他们责骂痛批,成功蒙混过关。 第二天,同桌也按时来上学了,只是看着他眼圈发黑,走着一瘸一拐的俩腿罗圈。问他咋回事,他唉声叹气道,昨天下午,叫过家长后,他爸暴跳如雷,罚他在地上直挺挺跪了一夜。 我心中不由感叹, 多亏我平时留个心眼,记住了俺爸爸的那句话,天晴修水路,无事早为人。 作者:虞城交通局倪全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