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 家里养有两只老母鸡,已经养五六年了。 那是儿子两岁时开始圈养的,当初原是为了让儿子吃个口感纯正的菜鸡蛋,健健康康成长。 鸡龄达五六岁的老母鸡的年纪相当于七八十岁的老人,青春期已过,去年它们就不大下蛋了,今年偶尔下个蛋,也因为大概得了老年痴呆症,常常自己琢烂吃下,根本不在乎那其实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我多次向老婆提出,这鸡再养就得不偿失,该杀鸡吃肉了。 可儿子每次听到我要杀鸡,那眼泪刷得就流下来,继而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也难怪,这两只鸡苗自从五六年前买到家后,年幼的儿子对毛茸茸、可爱的小鸡仔们就格外垂青,每天捉了虫子自言自语地喂它们,春天庭院里为它们四处拍青蝇,秋天街上妈妈带着他路灯下亢奋地为它们逮蟋蟀、蝼蛄、老包虫,扑拉蛾子,天长日久,那两只母鸡不仅变成儿子心爱的宠物,也是儿子幸福童年的甜蜜回忆。 前天,我看着长得膘大体沉的老母鸡,终于下了狠心,我对老婆说,几年都没吃过菜鸡了,快到中秋节了,求求你,别让儿子知道,就让我杀了,贴贴秋膘,解解馋。 其实,我也知道,这两只鸡平时大都由老婆喂养,老婆下班回家,它们跟老婆也是形影不离,老婆撒把粮食,咕咕一唤,两只鸡就小鸟依人般萦绕在她身旁觅食撒欢,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每次我说杀鸡,不光儿子哭,老婆也眼圈发红。 可是,卿不死,孤不安。 老婆这次没法了,她明白,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好说,那你明天起个早吧,早晨杀了,儿子发现不了,就说在外面跑丢了。 那天,杀那两只鸡时,我心里祷告,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本是人间的一道菜。我念它仁义尽至,毕竟辛辛苦苦给儿子下了几年蛋,采用的是最人道的杀法,如同对人类进行安乐死:一只手提着鸡的两只翅膀,明晃晃的切菜刀往鸡脖子上只一抹,就瞬间让它气绝身亡,魂飞魄散。 而别人杀鸡,故意把鸡杀个半死,叫它在地上先挣扎扑棱一番,据说,这样的杀法做出的鸡肉更鲜美。 杀生时,我也难受,但我想,我们好吃好喝豢养了它一辈子,它欠了我们一屁股人情,最后以命相许,两不相欠,更有儿子眼泪殉葬,记得它的点点滴滴的恩情,它也算死得其所了,可以含笑九泉了。 不明就里的儿子那一顿鸡肉炖粉条吃得痛快淋漓、大快朵颐。 供稿:虞城倪全胜,现年48岁,作品散见各报纸、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