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邻里情 前几天,表妹的女儿过生日。母亲、莲姨、两家的几个女儿,正好坐一桌,这真是一次特别的、难得的团聚。因为母亲是表妹的大姑,莲姨是表妹的姥姥,所以大家才有这次同桌聚餐的机会。听起来辈份叫得有点乱吧,不过姑且我还是这样叫吧,因为从小叫*惯了。 其实小时候,我叫莲姨为“六儿妈”,因为她的六女儿小名就叫“六儿”,和我同岁,我们俩一起玩,形影不离,所以我干脆就自己做主,叫她的母亲为“六儿妈”,一直叫到十二三岁。后来,村里的人都笑我,管别人的妈叫妈,我不好意思,就改口叫姨了。 各自成家后,虽然和邻家姐姐们还有六儿不经常见面了,但是因为有小时候的感情基础,我们一点都不生分,大家很快的热络起来,谈各自孩子上了哪所大学了,在哪工作了,彼此询问目前在哪住啊,老公都在干什么啊,好像把这些年的牵挂都要问出来似的,虽然都是些家常话,可是好久没感受到这么亲切朴实的氛围了。 菜上来了,很丰盛。别看现在村里办事,都是在村里自办的饭店,可是鸡鸭鱼肉样样全。有些菜,我在城里的大饭店还真没见过,都是村里的大师傅原创作品,他们可以把胡萝卜、洋葱、蘑菇等好几种菜切成细丝再粘上面粉炸出来,色彩丰富、各种口感,真感新奇,颠覆了我吃过的干炸蘑菇的单调口味。已经八十一岁的秋莲姨夹了一块白白嫩嫩的鱼肉,给我八十岁的母亲,她一生的闺蜜。老人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下子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记忆像一波波涟漪,荡漾开来…… 母亲和莲姨打懂事起就成了很好的朋友了,六七岁就在一起玩。莲姨从小丧父,母亲少年丧母,两个苦命的女孩都是家里的老大,小小年纪就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她俩在一起缝衣服,纳鞋底,上地干活,心里有苦了,就互相倒倒苦水,有高兴的事了,也告诉对方一起乐乐,彼此相伴相扶,度过那些艰难苦涩的岁月。 后来,母亲和莲姨相继成了家,而且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家。说是一墙之隔,所谓的墙,就是用一排玉米秆将两个院子隔开。为了方便两家来回走动,“院墙”仅仅扎了半段,两家的上半个院子是相通的。每天吃饭的时候,我们就端着饭去秋莲姨家吃,或者,六儿她们来我家吃,好像这饭到别人家吃才有味。遇到两家的菜不一样,就再加点对方家的。到了夏天,两家干脆把两张吃饭桌子并一块,放到两家房屋之间的旮旯子,一起开吃,边吃,边聊着有趣的村事。呵呵,还有点共产主义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每天的饭菜就是窝窝头、高粱面,饭里煮点胡萝卜白菜帮,调上点盐醋辣椒面和酸菜,就是一顿饭。能够吃上雪白的大花卷,白面条,都是太奢侈的事,更不用说白面饺子了。然而,就在那个年代,每当我家或者莲姨家偶尔吃一顿白面,都要惦记着给对方家的孩子们送两个大花卷,或者一大碗白面条。哪怕是大人舍不得吃,都要送的。那时候,给邻家姐姐弟弟们送好吃的也是我和六儿最爱干的跑腿活。 莲姨有九个孩子,我家有五个,其中有四个孩子和莲姨家的四个孩子同岁。所以,同岁的我们都成了最要好的玩伴。我妹妹最小,邻家的姐姐们也稀罕这个小妹妹,去哪都带着我妹妹玩,甚至她们有的出嫁了,还带着我的小妹妹去她们家住。那时我姐姐在外面上中专,我和弟弟妹妹还小,农忙的时候,就哥一个人帮忙。看我父母忙不过来,秋莲姨就把自己的孩子打发过来,帮我家摘花生,剥玉米皮,快过年的时候,还让女儿们帮我母亲擦玻璃、贴窗花。 在我记忆里,隔一段时间,母亲和莲姨就搭伴步行到介休城赶交流会。她们把家里的鸡蛋卖掉,再添点钱给我们扯上几尺布,买点日用品,自己却都舍不得花钱买碗面。就是有一次两人豪华了一把,去照相馆拍了个合影。现在那张黑白照片都还镶在我家和莲姨家的相框里,见证着她们年轻时的珍贵友谊。 如今,莲姨和母亲的儿女都迈入中年,有的孙子外甥都成家,重孙子也满地跑了,她们也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享受着天伦之乐,两位老人经历了一世的友情却越来越浓。莲姨家喂着家鸡,种着满园子的新鲜绿色菜,隔些日子就给母亲送过来几斤鸡蛋,各种鲜嫩的蔬菜。看见我们回去看望母亲了,莲姨也赶紧给我们摘好菜送过来,让我们也尝尝鲜。母亲来城里住几天,总要给莲姨买件新衣服,买双新鞋子穿。我们回去看望父母,也买些好吃的去看看莲姨。前年,母亲生了场病,莲姨每天都要过来在母亲的炕边坐坐,陪陪母亲,一脸的焦急。莲姨胃不好,母亲把给莲姨买胃药的事交给了我,帮着姨在城里找药、买药。 “喝口热汤,你胃不好。”母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母亲盛了一小碗热腾腾的羊肉冬瓜汤,放到秋莲姨跟前。 暖暖的情,一生一世。两位老人一生真诚朴实的友谊,也让这两个邻里家庭一辈子和谐相处,彼此关爱。难忘一世邻里情,弥足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