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高考还是在七月。 七月的阳光亮得刺目,火辣辣地喷射着毒焰,太阳高度角正是一年中的最大值。 6日下午到盐化中学认考场。站在操场上,听着考生动员报告,西斜的太阳仍然把人烤的焦头烂额、浑身汗湿。 7日起了个大早,还算比较凉爽,趁机活动了一下,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养精蓄锐,迎接鏖战。 8日一大早就出奇的热,偏巧早上的数学是我的弱科。眼看就到交卷的时间了,我还剩两三道大题。头顶电扇“咯咯吱吱”,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尤为糟糕的是不远处建筑工地上的机器在不断轰鸣。我的头上涌出层层密密的汗珠,我切实明白了什么叫“心急如焚”。 走出考场,烈日正当头。校门口,父亲已站了好久,看见我一脸沮丧,便没有再问什么,拍拍我的肩,递给我一瓶冰水,声音嘶哑地说:“不要灰心,后面还有好几科呢!天气热,你抓紧时间休息吧,我回了。” 家距这儿几乎三十里,父亲骑车至少得四十分钟。这个时候的太阳正是最强,赤日炎炎似火烧,烤在父亲的背上,烙在我的心头。 高考结束后,我便去席张一带的中条山上挖铁矿了,因为将来不管是复读还是上大学,我都要给自己挣点学费。 山上光秃秃的,早已被开矿的人们挖得满目疮痍,骄阳似火,连一处躲避的阴凉也没有。矿洞里又闷又热,只能穿一个大裤衩干活。由于平时上学,不多干农活,那种高强度的劳动使我体力严重透支,“挥汗如雨”远远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景,“挥汗如瀑”倒还差不多。那样的高温,使原本贫血的我严重上火,口舌生满了白疮。 25日中午,听说高考分数下来了,我骑车直奔解州中学。天可怜见,原以为一塌糊涂的数学竟然还及格了,我成为文科达线人数的二分之一。 出了校门,一路向家。刚过铁道,跨上池滩路,风云突变,一场暴雨顷刻而至,盆泻而下。无处躲避,也不想躲避,我顶风沐雨,执意前行,过了车盘,雨住了。天地新洗,空气透凉,草木翠绿,路上寂静无人,四野无比的清爽。我浑身透湿,却丝毫不觉狼狈,连日来的劳累突然间灰飞烟灭,全身生劲。我禁不住仰天大吼一声,脚下猛蹬,车子箭般地朝家的方向冲去,泪水和着雨水纷纷滚落,被风吹散,而身后,云破日出,艳阳灿烂亮丽……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七月流火,是因为心中有一个梦想在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