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记忆 三 奶奶的印象 爷爷和奶奶的婚姻是旧式家庭父母包办婚姻。旧社会妇女的地位极低,奶奶在我的记忆里,好的印象很少。不识字,缠足,耳背,眼光凶煞,为人不和善。除父亲外,对母亲和我们孙辈没有亲情,对我们很冷漠,视之外人。 听母亲说过,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因上海厂里缺熟手请母亲重新回去,我交由奶奶照看。母亲回了上海,待厂里忙过一阵后,回镇看我,发现奶奶根本没用心带我,考虑再三彻底辞掉上海工作,做了家庭主妇。 五三年,那年我五岁。听说要全家回杭州过年,当时我还没有见过除爷爷、父母亲之外的其他长辈,心里总有那种期盼,盼着年快快来到。奶奶、姑姑在杭州,姑姑那时还没有结婚,二叔和叔母还没有孩子,也从海宁来杭团聚。在我的印象中,这次团聚是惟一的一次团聚,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二叔叔母、姑姑、我和二妹三弟,并在照相馆照了全家福,此后再也没有过。这张全家福,也成为爷爷奶奶留下的惟一的一张合影纪念。这次团聚,让我记忆由深的是去延龄路浙江胜利剧院看戏,这次看戏,惟独没给母亲买票,让母亲一人在家,是?~先这样安排的,还是有意识这样做的?戏的内容,对当时还是孩子的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对母亲的歧视,这给我当时稚嫩的心里抹上一层阴影。 六二年姑父调镇江人武部,奶奶随同姑姑全家都般迁镇江,他们住靠大市口附近。那时我们家兄弟姐妹已六个,正直三年连续自然灾害,家境很困难,母亲为家里生计,常做些零工补贴家用,父亲常去姑姑家很晚才回来。家里全靠母亲操持,父亲对我们也不过问,只是每月将生活费缴到母亲手里,就什么?~也没有了,为此;父亲母亲常噪,那段时光,我们很少见到父亲。 一次意外,表妹腿跌骨折,要去南京儿童医院治疗,按理自己的孩子应由自己去照料,可他们反让父亲说服母亲去照料表妹,我们由奶奶和姑姑照料,这下我们可招了灾。在母亲去南京的这段时间里,每天我和二妹都得领着三弟、四妹、五妹从家往返大市口四趟,当时正直夏季,天气炎热,但我们还是坚持着,填饱肚子,等待母亲回来。 有一次我放学晚了,奶奶拿出我的晚饭,我一看几乎全都是焦糊的,甚至有的都碳化了,我反驳:这根本不能吃了!可奶奶等父亲回来后,确告我一状,父亲不问青红皂白确将我训斥一通。那天晚上我没吃上饭,肚子饿了也只能忍受,真是太狠毒了,我会永远记得那个时刻。那些日子我常带弟妹们唱的一首歌是“苦菜花”,算是一种本能的反抗吧!直等到母亲从南京回来的那天,我们才重又绽放久违的喜悦。 ,文化大革命前,姑父调安徽宿松,他们全家举迁,奶奶也随之一道去了安徽。因生活不适应,奶奶她闹着要回杭州,父亲让我去接,父命难违,只好去接。当时只有从水路乘轮船到安庆市,再由安庆转长途车到宿松,路途艰辛遥远,本想就奶奶一人也罢了,谁知她非要带上表妹,姑父对她也无办法。回程的路上,奶奶一直让表妹盯紧我,生怕我在路上把她们甩掉,她真的就是这么去想的,把我想的那么坏,那么可怕!她怎会反省自己,过去对我们所做过的一切。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谅解的,谁让她是我奶奶呢? 八四年,在她近九十岁时,我又一次接送她,这一次是我做的决定,因为那时我父母一个中风摊床,一个也多病缠身,当时的父母已经失去了自理的能力,当时二叔姑姑都很健在,总不能将一个九十岁奶奶,交由我们孙子辈吧!做出决定后,我和二弟随即将奶奶送至海宁的二叔家,直至一九八九年病故。世间一切恩怨,不会没完没了,总会了结。 四 严厉的父亲 小时候父亲给我的印象是个很严厉的人,有时严厉到让人窒息 ,书读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但他书卷气十足,对四书五经、古文、诗赋以及石鼓、秦篆、汉隶有着较深的造诣和研修能力。一手好字,工整娟秀的小楷,斟酌严谨的行草,苍劲古朴的石鼓秦篆,溶魏碑汉隶自成风格,回忆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六十年代家里的藏书、字画、线装碑帖、百多枚印鉴闲章就可验证,父亲应划归文化人,旧社会是被尊称为先生的。 父亲在上海学过外文,英语口语很好。在上海工作之余,父亲被友人请去夜校教书识字,是工会办的夜校。在此期间,也曾有人引导去苏区,听父亲说过,后来此人再也没有来过。父亲与母亲也是从那时认识的,母亲当时也在夜校学*文化,后来通过在上海的大姨父才确定了他们的婚?~。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记得父亲就开始教我读史记了,还是线装本,让我读的第一篇文章,是《史记•?羽本纪》,文言文,印象特别深,且要求我,五天记熟会背。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困难的,那是大人读的书。就父亲对我的童年时代教育正确与否,是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的。五天后背不出,就是一顿狠打狠骂,如此之类的?~被打的太多了。不过现在想想,父亲当时的做法也是无可非议,因为他太想我成为他理念中的儿子了,作为长子的我做他的儿子真是太难了。 爷爷故世后,父亲在学业上就再没有过问我们了,当然也有奶奶她们的原因,从此我们走上了一条茫茫的坎坷之路。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父亲,他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挥之不去的对书卷的依恋,尽管我们在这方面无所建树,但我们还是保持了那分清纯,并没有随着时代的脉络而变易消退。 在文革中父亲受到了冲击,并被审查,家里同样也遭受了洗劫,父亲的书籍、收藏还有爷爷的遗物全被作为四旧洗劫一空,那时整个社会都疯了,文化似乎变成了一种罪恶现象,文化人都得小心谨慎,生怕写错字说错话。父亲当时已不在领导位子上了,否则的话,少不了大批小斗,但造反派还是对他实行监控,不允许回杭州。后来被单位的另一派安排在无锡出版派系报刊,该派曾有人联系过我,给我父亲的地址,后来我去无锡见到父亲,不知当时的行为是父亲被利用还是被保护起来?就不得而知道了。 自从父亲调回杭州后,没几年出了车祸,腿被撞骨折,治愈后没多长时间就退休了,回到家里的他重又拾起书香,延续他的书香之梦。当然父亲调回杭的这段岁月,我不在父母身边,所知所见,最有发言权的,理当在杭的弟妹了,我这里只能简单的一说了。父亲在他人生最后的几年里,说风烛残年,一点不为过,不善家务的他,自己疾病缠身,又得看护长期卧床的中风母亲,确实是很困难的,这期间,多亏六妹的操劳,这里我们得感谢她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和承受的压力。母亲仙逝后,父亲更难了,不说自理吧!孤独才是父亲难以承受的,昔日真诚的兄妹之情再没显现!曾经的钟爱也不复存在,一切的一切就是那样的淡薄,淡薄到情感罄尽。 一九九六年冬,在父亲弥留之际,我们来到父亲身边,四妹流着泪为父亲修剪指甲、洗了脸脚,我为父亲理了发,算是为我们不孝的补过吧!此时,父亲已经滴水不进了。第二天我们便送父亲去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能输点液,让我们做好准备,处理后?~。晚上在父病床边,看着看着父亲就不行,我是看着父亲走的,父亲离开我们安然而去。今年回杭州扫墓,我与二弟、七弟弟在家里为爷爷、父亲、母亲做了祭祀,做一回算一回吧!愿他们的在天之灵得已慰藉。 零时工都由那儿摊派,一天母亲回家告诉我们她找到一份较长期的工作。有一天母亲带着我去她做工的地方,路很远,在一处?石场的山上,出土方。到了那儿,我惊呆了,她背着家里在外做着这样繁重的体力活,父亲知道吗?她让我回家不要说。劳作时我帮母亲背着纤,用力帮母亲拉着车。从没有做过如此重活的母亲,为了家,为了我们付出如此的坚辛,死都不会忘记! 慈母手中线,是那个年代女人的写真,为了节省开销,凡自己能做的,她都会自己动手。母亲手很巧,针线活,布鞋,编织的毛线衣,都很漂亮,她始终将几个妹妹梳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给我们男孩的衣服也整理得很体,就连一个补丁,也缝制得那样的精巧细致,我们兄妹在这方是很受益的,由其四妹这方面最像她。母亲待人和善,为人不势利,总是乐于帮助别人,同情别人。记得有一街邻,是一孤儿,父母亲早亡,从小跟随同父异母的哥哥嫂嫂生活,缺失母爱。认识母亲后,非要认母亲为干妈。我们家从未有过这类认干亲的?~,况且自己这么多的孩儿就够操心的了,但母亲还是应承了下来,认了这个干儿子。每逢传统节日,母亲都会给他备上一份礼物,让他来家团聚。母亲是我们的阳光,有了她;家才是温暖的。就是家境再困难,有了她;这个家才会充盈负有生气。 九八零年,母亲二次中风后,再也未能站立起来,直至离我们远去。母亲这一生,是艰苦的一生,是辛劳的一生。母亲似春天的雨露,夏日的情怀,秋天的丰硕,冬日的阳光。她用永远的给予,永远的奉献,永远的关爱,永远的无诲,走完她的人生,留下她,让我们永远怀念的母爱。 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接到小妹电话的时刻,空气凝固了,赶到家时,母亲已撒手人寰。我明白,这是母亲,永远的遗憾。临终前的她,多想让我牵着她的手,看着她,让她慢慢进入梦乡。每当触景生情,就会让我悔恨交加,我没能在她弥留之际,待在她面前,说上一句话,那怕一个字都行,守着她与我们做最后的永别。所以年年每当清明时节,我都会梦见母亲,叫着我的乳名,催我早点回去看她。 母亲是我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如果世间,真有阴界,真有天堂,真有来生。母亲;我永远是你的儿子,我会跟随,永远陪伴你,消弭你的遗憾,让那人世间的苦难永远的远离 一 我的母亲! 西域。zy。s於忆梦斋 2016年7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