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东

　　1。

　　小学课堂，学到鲁迅先生和鬼。

　　原文记不得了，大意为鲁迅先生一日晚归，走小路途径坟地，看一团白衣忽大忽小，飘忽不定，当下壮胆走近，飞起一脚，只听白衣大叫，原来是盗墓者。

　　鲁迅先生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2。

　　小学离家非常远。

　　村子年代久远，有年轻人渐渐搬出去，在周边几公里处安新家。到如今，搬出去的人逐渐多起来，就又组成了一个新的村子，叫做，新村。

　　我家就是新村的，离老村小学有四五里地。

　　冬日早上，寒风怒号，雪下了一地，五点多就起床了，开门，竟然外面一片雪白，刺眼。

　　那时小学有早读，我是班长，拿着花名册，拿着教室钥匙，必须第一个到，开门，点名，将迟到的人名字打叉。

　　五点多，若不是下雪缘故，外头还一团漆黑，啥球都看不见。

　　父亲坚持送我，还骑着自行车。

　　一路上颠簸，送到老村村头处，土路不平，加上自行车不好走。我就坚持让父亲回去，都快到老村了，没事。

　　父亲走后，我一个人拿着书包，一步深，一步浅走着，耳边时不时呼呼刮着风。

　　眼看就到老村口，我扶着村头的寨墙歇一下，喘口气。

　　就觉得后边右边肩膀有人拍了一下，我忽然回头，什么都没有。

　　虽感觉自己是错觉，不免心里发毛起来。

　　想到鲁迅先生遇鬼，用力踢下，可鲁迅先生穿的是皮鞋，我穿的是母亲做的棉鞋。

　　正紧张间，左边肩膀又被打了一下，我忽地回头，就见一团大黑球的东西在我后边飘着，随着风吹摇摇晃晃，慢慢向我移动。

　　妈呀。

　　当时我扭头就跑，闭着眼睛，紧篡着拳头，用着吃奶的力气跑，一路跑到小学，一分钟都没停下。

　　小学空荡荡，还没有人来，我直跑到一楼班主任尤老师住的宿舍门前，用力踹着门。

　　尤老师开门后，我一把扑到尤老师怀里，语无伦次，不敢回头。

　　事后听村里人说，很多人看到过这个黑球，跟着人。狗蛋爷胆子大，年轻时是绿林好汉，他遇到过一次，直接拿着兔子枪放了一枪，后来再没遇到。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不敢在雪夜一个人行走，更不敢回头。至于那个黑球的东西，一直萦绕心头，不确定作何解释。

　　3。

　　初中时候，我家里在村里开了一个磨坊。

　　三邻五村的人都过来磨小麦。

　　那时候经常看到父亲忙到很晚，几乎整天都呆在磨坊上。

　　有次深夜，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叩门声吵醒，父亲起来后，才知道一个外村人磨小麦。

　　父亲说都半夜了，先放这，天亮起来再磨。

　　那人很着急，说家里就等着磨下来的面，等不到天亮。

　　无奈父亲就起来，去磨坊里忙活，我继续睡大觉。

　　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样子，父亲回来，简单洗漱，就又准备睡觉。躺下刚有睡意，门再次被扣响，和之前不同，这次是隆咚隆咚，非常着急。

　　我听到那人大声叫着，父亲回应着，也不知道都说了啥。

　　父亲回屋让我赶紧去请狗蛋爷来一下。

　　我揉着眼睛，好奇的赶紧去叫狗蛋爷。狗蛋爷是村里胆子最大的人，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啥没见过，还懂阴阳风水。叫狗蛋爷来，多半有蹊跷的事。

　　狗蛋爷来后，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嘀咕，就在我家拿出了很多铂纸，香，还有一瓶酒。之后就要出门，我实在好奇，就跟在屁股后想看个究竟。

　　走着走着，大概走了二里多地，来到北坡，走近才看到一辆拖拉机停在路上。那人就说，你们说奇不奇怪，走到这里，无论如何，车子无法前进了，油门加到死了，还不行，奶奶个熊。

　　狗蛋爷绕着拖拉机转一圈，让那人上去再试试。那人发动好拖拉机，上去，挂档，加油门，就听见突突突突，后边两个轮子一直原地打转，地上很平，没有大坑，可就是前进不了，一倒车，可以后退，再前进，还是在之前的地方，任凭油门踩到底，后轮一直原地打转。

　　狗蛋爷让他熄火，下车。拿了酒在地上绕着拖拉机倒，边倒，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之后点着香，迎着东，南，西，北各叩拜三次，嘴里念叨有词，听不清说的什么。

　　再之后，点绕铂纸，叫着什么，起来。

　　就看到铂纸烧尽后的纸灰慢慢飘起来，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狗蛋爷用了什么方法。

　　之后，狗蛋爷让那人再上车，试试。

　　这次那人发动好车，上车，挂档，一踩油门，随着突突的声响，可能他踩的油门比较大，车子嗖一声就出去好几米远。

　　那人下车，握着狗蛋爷的手，激动万分，又交谈着什么，那人不住的点头。

　　回来的路上，我问狗蛋爷，真有鬼？这是咋回事，为啥他的拖拉机开不动？

　　狗蛋爷笑笑摸着我的头，小孩子懂啥，别乱问。

　　我不死心，那以后经常缠着狗蛋爷问，一直到去年过年在家，我去看望狗蛋爷，又说起此事。

　　狗蛋爷才告诉我，东东，你长大了，记住啊，这人呐，切莫做对不住自己良心的事情。孙村的那个人，刚买拖拉机开回家的时候，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不小心撞死了一只狗，他当时怕被讹钱，直接开着拖拉机走了。

　　啊，原来这样。我听后虽不相信，但是又找不到其他的科学解释。

　　只知道狗蛋爷反复强调的，人呐，一定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