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作家把每个人的心灵都看作是一个浩瀚的世界时，他们的笔还会停滞吗？

　　程乃珊的中篇小说《蓝屋》?《丁香别墅》已上了电视荧屏，《穷街》?《女儿经》也即将与电影观众见面，仅在两年多的时间内，程乃珊便连续写出了十来部中篇小说。她是怎样取得成功的？她是如何体验生活?积累生活的？她是如何学*与借鉴中外文学作品的？…?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与几位朋友走访了她。

　　鲜丽的无袖连衣裙?宽框玳瑁眼镜?洒脱自如的谈吐?洋溢着的热情的节奏一一有时在讲“我?我?我” 时略显得有点口吃…?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地已近不惑之年。她回答了我们提出的一些问题。

　　“一九七九年，当我的处女作《妈妈教唱的歌》引起《上海文学》重视时，我兴奋极了，我不是象书上描写的那样激动得蹦起来，我只觉得大脑里是一阵茫然?一片空白。当时，我不敢越马路，生怕被车子撞死，这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刻。幸福不是获得点什么，而是在奋斗中发现点什么。文学创作，使我认识了自己。”

　　“你看，每座房屋好比每一个人，如果它能讲话，一定会讲出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这，就是她创作《蓝屋》最初的冲动，它，犹如闸门，一经打开，文思便如激越跳荡的流水奔泻不息…?

　　对于体验生活，程乃珊有其独特见解：“我认为作家不需要什么特定安排好的生活去体验，作家每天所过的普通的?日常的生活都可以成为很好的创作素材，比如我从静安寺附近的家出发乘二十七路电车到杨树浦我教书的学校，一路上车子里所有乘客都是我着意观察与分析的对象，他们的举手投足?音容笑貌?谈天说地的腔调，活灵活现地将他们的风俗*惯?文化教养?兴趣爱好?职业。籍贯…?全盘托给你。”

　　“您对当代外国文学如何看？”

　　“我不太喜欢荒诞?印象派?黑色幽默派等作品，这些作品是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人们变态心理的反映。我喜欢看苏联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卫国战争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可是他们战争题材的作品写了一代又一代，从五十年代《青年近卫军》到六十年代《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到七十年代《透明的红葡萄》?到八十年代的《七面风》，在挖掘人的内心世界上，他们越写越深，越写越好，我觉得中国的文化大革命，给人们心灵上所带来的形形色色的记录，可以写上几十年…?”

　　采访结束的时候，我捧着她亲笔为我题字的本子，久久地?久久地回味着她的赠言：“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个无垠的宇宙，表现这宇宙的文字就叫文学…?”

　　?此文发表于1985年10月5日南京《周末》报陆拂明先生编辑的副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