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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头飘香
 
 
修改时间:[2016/04/12 23:07]    阅读次数:[510]    发表者:[起缘]
 

  草长莺飞二月天,田野又呈现出一派迷人的春光。金灿灿的油菜花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主角,那金黄连成一大片,的确给大地增色不少。这季节,能有资格与之平起平坐论资辈的,恐怕也就苜蓿了。苜蓿,我们南方人喜欢叫草头。

  草头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在田埂边、河岸边,只要有土的地方,它都不挑剔。去年洒落种子,今年准保长满一大片。如不去理睬它,一年更比一年向四周蔓延开去。油菜花开之际,也是草头长得最盛之时。这时节,时常能看见几位阿婆在那里蹲着,双手飞快地掐断草头的嫩茎。那轻盈,毫不逊于采茶姑娘采摘嫩茶。野外的草头实在多,不多久,便可装满一篮子。

  在缺吃少味的年代,草头无疑成为家家户户春上的时新菜。在我家,没人不爱吃草头的,尤其是奶奶。她有一句话常挂在嘴边:饭可以一天不吃,但要是一天不吃草头就心慌。确实,有时候见她只吃草头不下饭。草头从成熟到变老时间并不长,所以在它还没变老的日子,家里可能一连几天不上市场,桌上每天只这一种菜,百吃不厌。大人都有活计要忙,这掐草头的任务自然落到我身上。我最喜欢去西北边的水渠边去掐,可能因为经常得到水渠的水的滋润,那里的草头长得特好。离那不远处有一片坟地,夏天的晚上经常会无端地有火苗飘起,引燃旁边的杂草。老年人都说那是鬼火。要是没事,谁也不会无聊地去那附近逗留。毕竟诱惑大于恐惧,我还是喜欢那片草头。与坟墓的距离一次次突破我的心里极限,我痛苦地发现,极限之外总有一片更好的草头使我欲罢不能。当我浑身鸡皮疙瘩掐着鲜嫩的草头,那几座坟墓愤怒地瞪着我。我几乎会想象哪座坟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尽管每次去那里都像闯鬼门关一样让人心惊肉跳,但为了独享这美味,我还是喜欢自私地单独行动。要在别处,我可以悠闲地一根根精挑细选,但这里不行,也没必要。每一根棱角分明的淡绿色的茎,嫩得都能掐出汁水来。为了减轻恐惧,我唯有加快速度,胡子眉毛一把抓,抓满篮子撒腿就跑,好像我是偷了地下那几位的什么东西怕被他们追上来捉住。回家慢慢理杂草。每次出门往往多掐一些,回来让母亲炒两碗:奶奶一人吃一碗,其余四人也一碗。听着奶奶赞不绝口地夸我掐的草头嫩,我的心里非常甜蜜。自己的劳动和付出能为家人换来一天的下饭菜,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难抑的成就感。

  用手掐的草头无需再拣杂草,也无需再去除老茎。要是用刀割的就得拣一拣不小心一同割来的野草。拣干净了草,清水冲洗一下,下锅翻炒片刻,撒些许盐巴,就可以美美地享用了。当然,凉拌也不错。开水过一下,拌上盐,淋上几滴香油,清溢爽口。最难忘的是草头煮糯米饭。吃惯了早米,糯米饭本就好吃。要是煮的以前在糯米里拌进去草头,出锅时满屋子弥漫着的香,立马能把沉睡的馋虫唤醒。有草头的日子,会心心念念盼望着母亲煮一锅糯米饭,但糯米一般用来招待客人的,所以,印象中能吃上这美味的也没几个年头。

  长大后,依然爱吃草头。现在不少人种植了草头,虽然比野生的更绿更嫩,但总觉得少了那种香。前不久听到一则笑话,说一个城里人去北方的乡下走亲戚,乡下亲戚烧了一碗苜蓿,城里人觉得很好吃。后来乡下亲戚背了一麻袋苜蓿送给城里人,城里人千恩万谢。乡下人说,不必客气,这东西特便宜,我们那里一般都拿来喂猪。看到这我笑了。这样想来,做北方的猪其实也蛮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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