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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病危中
 
 
修改时间:[2016/04/11 20:07]    阅读次数:[501]    发表者:[起缘]
 

  母亲在病危中

   蓝海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个病人。一天也没离开过药,把药当饭吃,饭有时不吃,药却不能不吃;从我记事起,母亲没精神过一天,整天累累的样子。可母亲拖着病体,拉扯大了她的八个孩子,连她的外孙、孙儿都带大了几个。那时母亲还年轻。

  如今母亲如熬干的油灯,在地上重重摔了一跤后,生命脆弱得似悬在树枝上的枯叶,一阵大风随时可带入尘土。母亲的八个孩子,最小的也到了中年,大些的都有了孙儿,此时都惊慌失措地从各自忙碌的生活中把心思全聚焦到母亲身上。围在母亲身旁,我才深深感觉到自己是母亲放飞的风筝,生命的源头在母亲手中。如今曾紧紧握着线头的手越来越无力。真怕母亲一松手,飘然在空中的心无处着落。

  母亲住院归来,躺在二姐家的炕上,苍白干瘪的面容,让人不忍多看。那日我去看望母亲,神情凝重的二姐,给母亲烧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泡了馍 ,给母亲喂吃。母亲每吃一口,都要长长地喘口气。二姐一口一口地喂,母亲竟吃完了一碗泡馍。我说;“这吃法也不错。”二姐说母亲常是这吃法,只是肾衰,怕久了成了肾衰竭,现在必须每日吃中药。此时,火炉上一个大大的药罐正咕咚咕咚地熬着药,蒸汽氤氲。肾衰是母亲这两年才得的病,其实母亲的内脏哪一样不弱!八个孩子的出生、拉扯耗损了母亲的体能。母亲能走到今天,全靠她耐风霜的身骨与心态。母亲说她是十个月大时学走路的。

  母亲的摔伤、病情加重,让她的八个孩子如长不大的孩童,在商议治疗、照看后免不了互怪怨。远在他乡给儿子照看小孩的大姐,焦虑中有种迫切的心情,言语中难免有所怪怨。我知道大姐照看人细心贴切,她是不放心别人照看母亲的。只是如今她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也是到了保养、要不了劳累的年龄,如今她还要给儿子照看小孩。

  二姐为人仁厚、爽直,她把母亲从二哥家接到她家伺候。如今母亲摔了一跤,难免母亲的其他孩子有所怪怨,让二姐倍感委屈。三姐更如一个孩童,多次与我在电话中说母亲的病,说母亲去了,让她怎么活。父亲刚去世后的那段日子,三姐哭得病倒了。

  我是脆弱的,我不敢哭啼,一声哭啼会将病愈后身体还未康复的我击倒。于是我选择了逃避,让唐风宋雨驱赶如影相随的思念。直到思念父亲渐渐淡了痛楚,我才开始用文字表达对父亲的爱与思念。甚至时常回味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听父亲的山西口音,看父亲的举手投足,心儿丝毫没有悲哀,像是看一部影片,一部百看不厌令人欢喜的影片。只是这影片也有让我窒息心碎的画面,那就是父亲病危,呼吸困难,极度的苦苦挣扎。我怕回忆这画面,而如今这画面正一点点地接近母亲。我知道自己又将要经历一番心扉的撕裂疼痛,却不管我内心有多怕!我将又要踏上逃避的征途,面对病弱的母亲,我又是个尽力不让泪滴落的孩子。在心里默咏唐诗宋词;另一个自己抚慰我,安慰我;心儿一步步走向那二十年前我曾工作的大山深处,看那剥落墙皮的土屋,看那满山的青草,坐在那亮着油灯的小屋读书。

   令人欣喜的是,母亲的病没有再加重,只是摔伤的疼痛还不能让母亲起身,只要悉心照料,母亲还能走一程。哥哥姐姐们商议如何照看母亲,我也暗下决心,力所能及地去照料母亲,让母亲的体能再多支撑些时日,让母亲生命的油灯再多亮些日子,多陪子女们走上一程。

   母亲在世一日,她的孩子们就多一日幸福,心头多一份避护的安慰,多一份安全感,因为母亲永远是子女心头的苍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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