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子迟早总会发光的 1970年夏天,我在山上的隧道工地从夏天坚持一直干到冬天,在隧道工程即将完成的时候,按照公社的统一安排,我从工地转到山下灌溉渠工程继续担任爆破手。安雷管,装炸药,点导火线,炸石头…… 山下丘陵高坡地带的灌溉渠,由公社的各个生产队社员们挖沟渠的土石方,遇上人工挖不动的巨大孤石,就由我负责爆破,需要爆破的石方炮眼由各生产队自己打,我具体进行技术指导和爆破作业,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经常是一天只吃上一顿饭(晚饭)。还有不少生产队的人根本就不会打炮眼,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我只好采用其他放炮的土办法,多用点炸药,把炸药堆在石头上拍平,插入平放接好雷管的导火线,在炸药的上面盖上2~3公分湿润的粘土,在露出粘土外面的导火线用小刀成十字切开,剥开露出火药,然后吹响口哨,让乡亲们疏散隐蔽后,我点燃导火线之后再撤离到安全地带。 因为每次都不是只点一个,而是一次点20~30个,别人躲在安全地带可以抽着香烟聊天,而我必须用耳听爆炸声,一边听,一边数:“1、2、3……30”;如果点的是30根导火线,就必须听到30次爆炸声,假如只听到29次爆炸声,可以肯定地说,就是出现了哑炮,必须在排除哑炮,在确定哑炮排除完毕,现场危险解除以后,其他社员乡亲们才能继续干活;排除哑炮的事只能由我来完成。 每次成批量的爆破一旦结束,我就立刻进入爆破作业区域进行检查,确定安全之后,再吹响口哨,其他的社员乡亲们才能再进入现场施工挖土方。工程正紧张地进行,天天如此辛苦劳累,我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疲倦,因为我感觉到在这样的工程里别人离不开我,他们需要我,正说明我对工程上能起到一些作用。 我能在工地上大显身手,这里多多少少也能体现出我所存在的价值。我想我们生产队的杨队长,大概他再也不会认为我个头小不能干多少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从1970年迈进了1971年,1971年的元旦,我在公社的灌溉渠工地,紧张忙碌的爆破作业中渡过的。眼前所见的是人潮涌动的灌溉渠工地,川流不息的劳动大军,耳边所听到的总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老规矩,每天忙碌的只能吃上一顿饭,(也只能是晚饭)身上的衣服都磨穿了好几个洞,这儿倒是把鞋省下了,因为脚上经常穿着隧道工地上发的那双劳保胶筒靴。 一天我正在工地里,刚刚在完成一次数量众多的爆破后,我把脊背紧靠着在身后一块巨大青灰色岩石的边沿,两只眼睛遥望着山水相连的远山和天上的浮云,思绪早已经飞到两百公里成都市了,那里有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我未来的希望,将来我的前途会是什么样呢?总不能永远在这里炸石头吧? 我正在那里漫无边际地遐想着,闭着双眼默默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很快就在某一天,我就要离开这里。那一天距离现在还要等好久呢?是一年,是半年,还是三个月?我想大概很快了吧?反正离开这儿的时光是不会太久远,不会是遥遥无期,总算是有盼头了。 一旦我回到城里后,能给我分配些什么样工作呢?工作地点离家远吗?具体的工作岗位在哪儿?工作环境怎么样?我的职业工种是什么?我将来的前途是什么呢……我的队长突然出现在背后,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大喊一声:“你在想啥子?”我猛一回头,看见是队长,心里一阵高兴,嘴上竟然把长时间想和队长说的心里话顺口溜了出来:“你原来不是一直都在嫌我人个子小,力气不大,从来都干不了啥子事吗?” 对于我此番的问话,队长今天居然丝毫没有理会,反而在脸上挂着一丝神秘地微笑。 他非常认真地对我说:“你从去年夏天开始,一直就住到中秋院水利工地上,一干就是8个多月,成绩不用你说,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好好干吧,等不到好久,也许就在这几天,准会有好消息(至于是哪方面的好消息,队长没有明说。他给我留下一个悬念,让我自己去猜想)落到你的脑壳上。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是金子,无论走到哪里,迟早总会发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