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尖 当我到了生产队的第四天傍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可是我已经没有米,还有一些黄豆和玉米面,红薯和洋芋,除了一些长着青绿疙瘩的油菜头以外,别的菜也是一点儿也没有了,整个小木屋里还有一小半把挂面,心想就将就煮碗面条吃吧。可惜屋里实在是一点儿下面的青叶子菜都没有了,总不至于吃盐水泡面吧。 我便信步走出了小木屋,看到屋外的田间石板路边上,还有眼前所看到的每根田坎边上,到处都长着很多很多绿油油的豌豆尖,这些黄昏前的豌豆尖,摇晃着娇嫩对称型的小圆叶,晃动着鲜绿色的长长蓄须,在**晚风中挑战式的冲着我随风摇摆,频频点头。这儿长着这么多新鲜嫩气的豌豆尖,不正是很好的下面菜吗?于是便不假思索地沿着这条石板路旁摘了一大捧,用手绢包好装进衣服兜。 回到我的小木屋,在灶前点火烧上半锅水,把刚才从路边田坎上刚摘来的清绿色的绝对新鲜的豌豆尖,洗干净以后就全部倒进锅里,煮了一大碗面条,美美地吃了一顿面条。晚饭后就找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去了。当然,偷摘豌豆尖下面条的事也就忘到一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还没有洗完脸,就听见队长站在我屋外的台阶上,大声武气吼起来:“这是哪儿家喂的牛儿子没有栓好,把队里的豌豆尖吃了那么长一溜。” 听见了队长门前的这顿吼骂声,心想这里的人的确太会骂人了,已经找上门来,堵着我的门,扯起个大喉咙,一张口就已经把我骂成了牛,可是不管咋个说,人家队长虽然是站在我的门口骂,但他的确又没有直接点我的名儿,我就是想还嘴也找不到话头,当然也就只能装莽不吭声。不过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毕竟是刚到这儿,地皮都还没有踩热,就挨了队长的骂,挨了骂我还找不到地方还嘴,将来挨熊的日子还多着呢,不晓得以后的日子该咋个过啊。 想到这儿,思想上总是不那么舒坦,还好,反正那个时候毕竟年轻,心里不记事,几天以后,挨骂的事也就放在脑后了。 事情过了两个多月以后,生产队里出工在一块儿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闲聊天,我忘记了当时大家谈论着什么话题,反正是我只顾一时的嘴巴高兴,居然把偷摘豌豆尖下面条的事给说漏了,惹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队长当时就站在我的身后,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背上,用一个手指头指着我的脑袋,带着笑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干得好事。我差点冤枉了是哪家喂的牛给吃了的。” 这时候我才算是弄明白,原来这里的人都是不吃豌豆尖的。不过,也许过了三四十年的现在,这里也许会有不少的人要吃豌豆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