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雪花漫天。 他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斜刘海被压在帽子的绒毛下,微长的遮了些眼。一条加厚黑色牛仔裤仍衬得他双腿修长一身黑衣的他在漫天的白雪中尤为醒目,他微垂着头,如一个不小心闯进天使世界的恶魔,却没有半点恶意与黑暗,反而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疼。 而她,一下课,便远远的望见一片朦胧的苍白中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下课时分,他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目光,而她,则犹如高傲的孔雀,在一片嫉羡的目光中朝他跑去,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抬头,她便正好扑进他的怀中,“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她闷在他的胸前,低低的问,语气中是甜甜的思念。他只是抱着她,双臂不断缩紧,感觉到他的异常,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与他对视,却发现,他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幽深。心不由德骤缩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看着她,知道她已猜出了大概,左手绕过右肩搭在她的左肩,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又按进自己怀中,下吧轻抵在她的额前,“我要走了”他的声音he很轻很轻,却清楚的落进她的耳中。 怀中的身子似乎瞬间僵硬了,变冷了如死尸一般。她任由他抱着,泪水却缓缓划过脸颊,渗进他的羽绒服中,她却仍感到一丝咸涩在口中渐渐晕染开来。早知道他要走,却仍坚持着与他在一起,明知道留不住,却仍不甘心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直到离别,却发现,时间真的很快,而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和他一起完成,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还有好多好多…… 此刻,她也才意识到,原来挽留是暂时的幸福,离别则是幸福加倍的痛苦。当他们已*惯了生命中对方的存在,要剥离,谈何容易,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少到有时一个月才有一个小时的两人时间。他们也*惯了沉默,可以在那一个小时中,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或看着或抱着对方,因为他们知道,不管两个人隔了多远,心却是在一起的,早已融为一体。 良久,她的泪渐渐消涸。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抬头,再次与他对视,仍闪着光泽的明眸,对上他的幽深,“我不跟你走”,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睫毛微颤,闷闷的“嗯”了一声。“你要记得我,不管多远,这里”她的右手抚在他的心窝,左手轻触着自己的,“一直都在一起”。他看着她,眸光闪烁,重重的“嗯”了一声。“我会一直都记得,我一定会回来的”他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间,贪婪地吮吸着她独有的诱人气息。 后来,她完成了学业,他却仍未归。老师们都劝她出国发展,她只是摇头微笑。这里,有她和他最美好的回忆,有她要等待一生的人。唯一的车站上,她目送着昔日的同学渐渐远去的背影,一颗泪,咸到心底,只剩她了。 她,在那所学校当老师,只为能每天都看到离别的那个地方。她相信,头一天,他们会在哪里重逢。 于是,又是一年,两年,三年…… 她秀美的长发在时间的亲吻中渐渐染上了霜白,心中的人却仍未出现。她的身边从不会缺人,但是她永远只是低头浅笑,后退一步,无形中拉开了距离,也浇灭了希望。于是,没有人再去在意她,她的年迈只允许她在一间房屋的小院里享着日光,她把那单层两间的房子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辟出了一半的面积种了些花草菜蔬,还有一半,只种了一棵木棉。 不知是他离开后的第几年,木棉在那个三月第一次开出了红艳的花朵。一树的鲜红,艳亮了整个春季,因为-- 在那一阵风过,花瓣凋落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虽然他也老了,她却在那一阵花雨中,认出了他,她已爬满皱纹的脸上,泪水划过了唇角的弧度。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她浅浅一笑“欢迎回来”,在泪水划过脸颊的那一瞬,她又一次扑进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他仍*惯性地把头埋进她的发间,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句,“你是我唯一的木棉”,他知道,木棉的花语是,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