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子健，21岁，老家安徽省，来自一个极其落后的小村庄。村上男女老少一百多人，大多数人思想封建，心眼儿也挺坏，可以不出于任何利益地对别人使坏，或见不得别人好，因此经常有人围着村子骂，至于骂的是谁，都心知肚明。

　　你时不时地听到谁谁谁在一起打牌，又被谁告状，警察来抓了。你时不时地听到谁家的婆婆被儿媳妇赶出来了。不仅仅如此，有点钱的就狗眼看人低。谁家办了喜事，如果他家是楼房，平房破瓦房的邻居都不发请帖，就给家里是楼房的发。写到这里，我都觉得好笑。

　　我家是村上最穷的一家。我的父亲是我奶奶最不疼爱的大儿子，早就分家了。听我母亲说过，她是被父亲骗到家里去的，看到破旧的房子烂瓦顶，熏得黑黑的厨房那面墙，油盐酱醋都不齐全。若不是是父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肯定要离开。（这里我要说一句：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何必要强求？何必生下一个我来这世上受罪？）

　　他们的婚姻，是非常简陋的，我至今也只看过一张照片。外婆一开始就反对这门亲事，反对无效，干脆对母亲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至于奶奶，她本来就不喜欢我父亲，自打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后，她经常嘲笑他们俩，背地里说三道四。有人偷偷来我家告诉父母，母亲受不了，经常去和奶奶吵架，甚至动手，旁边人就会围观看笑话。直到我来到世上，奶奶也不愿意抱我。

　　父亲比较老实，也比较傻，经常被村里人利用。可以没有任何好处地去帮别人家修房子，下雨天在别人家的地里干活，然而别人却在地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母亲让父亲去卖菜，村上人也托我父亲去帮他们卖菜，别人的菜卖光了，自己家的菜却烂到家。（听母亲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有无奈地咬牙切齿。）

　　我三四岁时，母亲去了广东打工，整整4年没回家，听说省吃俭用攒了3万块钱，那时候的3万，可不是小数目。全都毫无保留地寄给了父亲，而父亲却都被别人骗去喝酒，装大粗去了。每次打电话给父亲，父亲都骗母亲，说新房子差不多建好了。4年后，母亲回家了，所谓的新房子并没有，3万元只打了个地基，然后钱都不知道去哪了。（在这里我就想说一句，既然你知道他傻，干嘛还要把钱寄给他，不会等着自己回来，再处理房子的事吗？）4年心血，浪费了时间，累坏了身体，到头来气得要死要活。

　　因为父亲傻，我在村上也有个外号，就是“憨到家”。他们经常嘲笑我，小时候不懂事，所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知道是嘲笑，也是好笑，笑笑罢了。母亲不在家的4年，我经常被父亲打，拿皮带、湿毛巾狠狠地抽个不停，就好像我越哭得大声，他就被打了兴奋剂。那几年，回忆起来就是噩梦。

　　母亲回家以后，发现父亲是在骗她，很生气，但有什么办法，没多久，就把父亲也带出去了。那一年，我8岁，跟了奶奶。

　　每天早上，村上人有事没事喜欢在奶奶家门口聚堆。都抱着自家的碗筷，在一起开玩笑，吃饭。奶奶经常拿我开玩笑，笑我傻。虽然那时候我小，但有些事我毕竟还是明白。我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奶奶不会打我，但当众讽刺，赤裸裸的嘲笑，比身体上的伤还痛苦。

　　在奶奶家有三年时光。三年来，我的父母给她寄了很多次钱，然而她都替我的叔叔保管起来了，却每次电话里，都教我说，说我过得很好，说奶奶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叔叔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姑姑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呵～他们会在我旁边看着我说，所以我不敢乱说话。打电话的时候，奶奶和叔叔对我笑脸相迎，挂了电话，我还没从刚才的余韵走出来，就被无情的骂了一顿才醒悟过来。

　　11岁，母亲回来了，带了很多家里吃不到的零食。虽然我都11岁，那是我第一次对母亲有起初的印象。我3岁她就走了，我能有印象吗？而父亲为什么没有回来，我当时认为就是，外面过得好了，不想回家了。就看着我的母亲，和村上人都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想可能就是穿着，还有话太多了。

　　大概她在家里待了半个月，我曾经也恳求他们把我带出去，所以那几天我问她能不能把我带出去，她说会，我又觉得在骗我。总之我就想离开家里，我受够了那种生活。

　　母亲在家那些天，奶奶几次见母亲不在我身边，用种让我十分厌恶的眼神看着我说，“才回来几天，就变得奶奶都不认识了。白疼了你这些年”。我听了只感觉害怕，并不会愧疚。我知道自己当时挺绝情地，如果母亲不把我带走，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她们。总之，我第一次感觉自由，感觉自己被人护着，只顾着享受那种宠爱中，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果真，母亲把我带走了。临走前，让我觉得可惜的，就是学校里拿到的14张奖状，原先贴在墙上，却被叔叔贴张画全撕掉了，并且烧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总之时常会听他们说，成绩好有什么用，长大以后谁知道怎么样呢？他们从心底就是瞧不起我们吧，呵呵。

　　到了汕头澄海区，那个我曾生活6年的地方。刚到那里第一天，就被带到了父亲的工厂里，把他以前打我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不怕他。看到他黑黑的，瘦瘦的，傻傻的笑着。会逗我，陪我玩，他干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个人玩，他也不会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概是好久没见到我了，心里的 一种喜悦。

　　然而我内心的喜悦，就是我的新家。我以为他们挣了钱了，住的应该也很好。被母亲带到了一个院子里，一进门就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别人打招呼说“这是你儿子呀”。我也不想说话，也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说什么，当时一双眼睛就看着母亲在开一扇小门。门刚打开，我就冲进去了，结果黑乎乎的一片，我险些撞到了墙，墙上的沙子哗啦啦掉着还有贴不上的烂字画，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没什么地方了。他们把衣服都装在箱子里，箱子油乎乎的。

　　我很失望，但是我也没说什么，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那么小的房子，我本以为里面进去会有个大院子，穿过院子会有别的房间，后来母亲听我说了，笑个不停。

　　几家人公用的一个院子，院子里一口井，井水用来洗衣服，并不能喝。喝的水，要去附近一百米外的有家当地人专门卖自来水，1毛钱一桶，负责开水龙头的，就是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每次水都接不满就关了，我的母亲就会骂她小妖精，她们也会反驳。母亲每次都会叫我去帮她一起提水，每次都要路过一家当地人门口，门口有条恶狗，每次都会追着我们咬个不停，所以我每次都非常害怕。母亲告诉我，狗追上来，就面对着它，狗只咬后面，不咬前面。水不要洒在人家门口，当地有*俗，如果把水洒在别人家门口，就会不吉利，别人就会要你赔偿。

　　以后，父母没有下班回来，我看桶里没水了，就拿着钱去提水了。那时候身子骨小，根本提不动那一桶水，也是废了好大的劲，一路酿酿跄跄，到家时，满满一桶水只剩下一大半。为此，母亲回到家就是夸了我，我以为她还会加一句“以后这种大人的事就让大人做，你以后就好好念书”类似的话，看来那时候她并没有把我当小孩子看。

　　对于父母之间的感情相处我并不了解，原本以为会很和睦。没想到我摆脱了老家的那种噩梦，却又进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噩梦。

　　一个晚上，父亲下班回到家，还没待一会，就说还要回一下厂里，老板找他有些事。他刚走后，母亲就激动地说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又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我都记不清楚了，总之她就想说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宽容他也很久了。说完就带我跟踪在父亲后面，一路尾随，看着父亲进了一个理发店，看着他和一个女人握手，就进屋了。而母亲就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我当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我知道，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差不多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母亲就带我回家了。父亲过了很晚才回家，一进门，就被母亲打了一棍子，让他跪下，后面不知道怎么招了。那天晚上，都没有睡，朦朦胧胧听到母亲的哭声，骂声，父亲就一直在扇自己的耳光。最后，母亲说，“如果孩子原谅你，我就原谅你。”（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像我当时那么小的心理，就要让我去承受这些。）父亲跪在我身边，哀求我原谅他，母亲就在旁边看着。我也只能装作很懂事，不能让他起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从这件事情开始后，母亲的身体就不行了，我后面渐渐才知道，这几年，他们身体都不好，经常吃药。这件事给母亲的打击太大，所以当初逞强说自己身体好了然后大病小病就又来了。父亲每天说自己胃病，去找母亲要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要钱的理由，但他确实每天身上揣着几瓶药。家里不大，药就摆了一个桌面，各种药，都是他们自己配的，都说自己吃了几年的药，哪里的毛病该吃什么药，不知道是得意还是讽刺。

　　是药三分毒。他们每次吃了药，如果说药有用，就服用几天，然后说已经恢复了。然后说还要再吃几次，让病彻底消除。我当时劝过他们很多次，然而他们都不听。如果药没有用，他们就说医生骗他们。更让我无语的，就是前几天吃着，说好了很多，后面就突然说，更严重了，说医生想骗钱，不让彻底好。我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是大医院小医院都去了，都没有用。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病，可以让他们这个样子，我甚至认为是矫情，一点点的头痛，就可以认为是很大的病，可能是病了几年，已经病得怕了，脑子都坏了吧。当然，他们不会听从我的建议，有时候我阻止他们，母亲就会骂我要害死她。

　　干脆顺其自然。那时我不再想过问他们的事情。我只想好好念书。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书都不会念得安生。

　　在老家是小学三年级上学期，到了广东是接着下学期的最后一个多月读的。刚到班里，很多当地的学生，就围着我，说着当地的潮汕话，都显得很兴奋，似嘲笑。母亲早就跟我说，不要跟别人打架，他们都是当地人，惹不起。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对我，我都不说话，我也真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也有主动找我的朋友，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外地人。一天晚上，一个男孩子遇到我和母亲，说“你是高子健吧？”我说“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母亲说“既然人家都认识你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呢？”然后招呼他到了家里。

　　他们都是一些不听话的孩子，喜欢偷东西，也是父母不给零钱，没办法吧。我在老家时，成绩就是全年级第一，到了新学校，刚开始跟不上的是英语，因为我不知道，新学校从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我只想马上把英语跟上，到时候一鸣惊人。

　　我和我的新伙伴玩得很开心，也比较真心。我相信能把自己的不幸总是拿出来倾诉的，即使他缺少管教，去做小偷小摸的事情，我并不认为他是坏人，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种说不出来苦，我理解。可我又不能随波逐流，我不能放弃我的学业，我的学*就是父母的动力，当然他们也不会干涉我的学*，白天我属于学校，晚上，我终于有借口出去，不用听父母的吵吵嚷嚷，去和他们出去玩耍，其实就是讲一些各自不开心的事情。

　　在学校里，我因为一次语文老师拿着我的作文，在班里阅读2遍，让我爱上了写文章。我因为英语的26个英文字母全都默写出来，被英语老师表扬，她夸我没有学过英语还能记住，而班里大多数人还是出错。

　　四年级，我终于拿了全年级第三名。后面每次考试，我都是前三名。特别是四年级的期末考试，我拿到了全年级第一名。老师们特别喜欢我，校长带我去买课外书，要给我洗校服。每次有竞赛项目，都会让我参加。当时在那个学校里的外地学生也不少，所以我在整个学校，还是出了名了，没有人不认识。可我万万没想到我还会有更出众的一面，那就是外表。

　　小时候在家里，家里人都说我长得最丑。刚到广东时，母亲工厂的员工说我长得很帅。年幼无知，对外表并不在意。我才明白，三年级下学期刚到新学校当插班生的时候，他们围着我，原来并不是嘲笑。也只是一个暑假的时间，我吃得胖胖的，所以同学都不会在意我的外表，让他们仰慕的，把成绩拿出来就对了。

　　但父母并不对我的成绩多开心。母亲会开心，但像是敷衍，也可能是奖状太多了，*惯了。父亲虽然每次都看起来很开心，但暗地里几次对母亲说，说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以后会怎么样还不清楚呢！虽然母亲反对，但有时候她也会拿出来这一句。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行，几年了一直是靠吃药，每当母亲病情有点好转，父亲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原先我以为父亲的病是装的，他并不希望母亲好转。每次都是这样，在母亲病情好转的时候父亲就说要死了，不行了的。我那时候就想过，以后自己的学费可能也是个问题，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六年级的下学期，母亲病得不行要回家治疗，我觉得父母已经没有能力供我读书了。也难怪每次学校组织捐款时，我是最后一个并且拖了好几天才能拿出来的，为此班主任说过我，成绩再好，如果道德不行，以后也没什么用。我当时只有一肚子委屈，而是我每一次向父母要钱，都可能是一场暴风雨来临。

　　我要求回家念初中，母亲回到了外婆家里。我长大了，奶奶也不会随便嘲笑我了。小叔也已经结婚了，家里多了个婶子和三岁的妹妹。我去了一个破旧的中学，和村里几个同龄的孩子。

　　那个学校里，班里不一定都是94年的同龄生，也有很多老油条，甚至当时还有19岁的，我只能感觉无语。学校经常打架，我有一次被莫名其妙拉出去打一次，每天惶恐不安地念书，而他们都在忙着谈恋爱。期中考试，我轻轻松松拿了全年级第一名，在几个村里远近闻名，给村上同龄的孩子心里有了很深的印象。也所以后面的无奈辍学，让他们都觉得可惜。

　　期中考试过后，我和奶奶哭了一场。我说，这样的学校，我学不到东西。老师的英语很烂，还有听不懂。我说我不想读了，奶奶说：“你要出来吗？很苦的！”我泣不成声。

　　没几天，我就被别人介绍，去跟隔壁村上一个师傅，去市里学装潢设计了。每天爬高高的楼，每天坐车跑很远的地方，每天扛很重的架子，每天被师傅骂，说我干活不行。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两个月，就被家人叫了回去。原来，母亲病情有了好转，要接我去广东继续念书，临走前和奶奶婶子闹了一架。

　　我发现母亲变了，话不太多了，有点神秘兮兮亦或者神经兮兮的。我才知道，她在外婆家也闹了一场，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去过电击，而父亲，期间也去了一趟外婆家。如果说我的母亲有精神病，我是不会否认的。11岁那年，我就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原先以为是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养成了不一样的气质，现在看起来，也只能承认这残酷的现实。

　　对于任何人，如果别人说她精神病，她都不会承认。当然，一个精神病患者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精神病。母亲回到广东后的所作所为，都让我和父亲站在了一边，我们很多次说她有精神病，让她改。呵呵，却误使她对我们都产生了恨和报复。

　　回到新的中学学校，也是我小学的校长，介绍我去的，因为我在小学期末考试前就离开了，只能去了一个一般般的中学。我的成绩不再是一如既往，我想过努力追赶，可是这一次转学，让我很多科目都跟不上去。而我对学*也不再是那么专注，开始专注qq，手机，和恋爱。

　　有一天母亲给我买一个手机，还给了我500元，说是一年的学费，她要去有点远的地方打工，却不知道是要离开。过了两天，父亲才告诉我，她不会回来了，她离家出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起初不相信，她临走前也没有给我手机号码，她的所有联系方式，父亲都试了，舅舅，外婆，小姨，都联系不到她。

　　但我当时并不会感觉多心痛。或许相处时间不长，仅仅4年，也或许，有没有她，都无所谓了。（不是我没有良心，而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怎么懂得去爱别人呢？我也曾试着去爱这个家庭，去爱我拥有的，可是到头来，我发现什么都没有。）母亲走后，我深知父亲肯定不会让我继续读书的。但母亲刚走那段时间，他待我比以前好了些。我才知道，他又找了一个情人，他想让我接受她。

　　后面在学校，我就经常旷课了，我不再是一个好学生，我有了很多心事。我不再做作业，但是每天晚上，我都会在手机上空间里写日志，也认识很多网友，他们都比我大，对我的经历很同情。加上我作文底子很好，差不多每天我都能写一篇很长的日志，让人看了都想哭，我就借此博得别人的同情，来慰藉自己。

　　而父亲认为我每天都在跟别人聊天，聊到深夜。他认为我在谈恋爱，说我不好好读书了。呵呵，其实他根本就是找借口。所以，我每天放学回家，吃剩饭。问他要钱，一分钱都要不到，还要听他说没钱了，身体不行了什么的。呵……

　　说到恋爱，我在初中学校里，我也想像别人那样找个人爱一场。虽然每天很多人都去找我表白，调戏我，可是我都不能接受。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家庭，我的背景，我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从那时我就学会装，装清高，看似高冷，不轻易有笑容，也渐渐的没有了笑容，到今天也不会笑，就是一个面瘫男。

　　但我确确实实爱了一个女孩，她是网上不知道怎么加的，和我同一年，离我在的中学也不是太远。说过要来找我，但我每次都拒绝了。她爱我爱得很痴，然而我很多事瞒着她。我不愿意跟她通电话，因为她不知道我是外地人，他们当地人大多数歧视外地人。我除了一张脸，别的都没有。因为我不接电话，她和我提出了分手，虽然是网恋，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而却不能去拥有这份恋情。

　　初三的上学期，有一天早上，我跟几个同学说，我明天不会来了，我要走了。他们都觉得我在开玩笑。那天放学，其实每次放学，我都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要经过很远的一片田野，我经常自言自语，特别是最后的那天，我心里一直在想，我真的不要上学了吗？

　　那天，我没回家，很晚才回去。第二天，我也没有去学校，跟父亲提出，说不想上学了。他如释负重地，表示很赞同我的选择，还说是我自愿的。呵呵。其实那时候，我问他要个本子钱都要不到了，怎么还能继续读下去？小学读到过一篇课文《伤仲永》，我又何尝不是呢？

　　没有上学的日子，不用做作业，也不用每天很早起床，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

　　也是一个碰巧，我遇到了小学的朋友，他也是刚刚出来，比我大1岁，在一个工厂已经做了一个月，那天，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什么都没有想，就开始我的打工生活了。

　　刚开始打工，为的就是买一部诺基亚。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小，很想出去，但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样。就为了一部手机，在一个工厂里，坚持了一个月多就辞职了。是真的不喜欢工厂的环境，是觉得很看不起自己。没有办法，后面还是换了很多工厂，然而父亲忙着和他的情人过日子，他很想把她接到家里，但是我在家里，所以他就想把我赶出去。

　　我以为我上了班，他就不会那么讨厌我。然而没想到，他开始不做饭，有时候做饭了，我还没吃一会，就让我赶紧吃完出去，他要出去。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他不给我钥匙。晚上，我下班回家，都要叫他开门，而他关着灯，并没有睡着，却装作听不见。我每次都叫了半个多小时，他就出来了，骂我一顿，说叫什么叫。

　　后面几天，我就越来越受不了了。我每天十一点到家，在门口都要站到1点多，他就是不开门。呵呵，我当时一个念头，离家出走。

　　我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的那个朋友，他也告诉了父母。他的父亲有时候问我要地址，说要打我爸，我也没有说。我想可能是我老是住在他家里，他们烦了吧。

　　后面住在了厂里，每天上班听歌，下班就聊天，朋友也不住家里，和我住在宿舍，那是工厂给的老房子，就我们几个住。

　　但我一直想着出去，又没有勇气。我觉得在工厂里没有出息，可是在外面又没有熟人。和我在工厂一起打工的那个朋友，他总是劝我，外面没什么好。当然了，他家里条件还不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我不能跟他比，况且总觉得自己总有一肚子抱负，不想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在工厂那段日子也没什么好回忆的，童年的回忆就写到这里了吧。回忆太长，有些事情并没有写。我是2011年下半年出去的，在汕头打工了一年，可以说玩了一年，那一年，也有不少苦。离家出走的三个月后某一天，不巧和父亲在街上相遇，大概是好久不见，他表情很和蔼，让我周六回家吃饭。我在外面好久没有吃上什么了，所以那时候就不争气地回去了一次。后面回去得有点频繁，他又有些不耐烦，我想可能是很久不见他就会想我，然而见了几天，就会让他心烦那种。与其这样，倒不如不见。

　　2011年的下半年，我心里踌躇大半年，终于踏出我人生的第一步。可是后面发生了很多挫折，一个人在陌生的大城市，心理承受的压力，自卑，挨饿，受冻，睡火车站，拉着行李没有目标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