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爹者儿子

　　 文/王前恩

　　老人发现天亮了，就慢慢穿衣下了炕，提起草篮往门外走。他这是去给羊割草。

　　“爹呀，羊卖给三贵叔了，你忘了！”儿子提着奶瓶往外走。

　　老人一听停住了。嗨，羊卖掉有两天了呀！卖羊的钱还在贴心的衣兜里装着哩。咋就忘了呢！到底是老了呀！老人放下草篮，来到了厨房。他想往灶眼加柴。老婆在世时，他挤了奶喂上了羊，就坐在灶跟的小凳上，往灶眼加柴。老婆忙过来忙过去，他不时望老婆呵呵笑。火从灶眼扑出来，映得他的脸红光光的很好看。可是现在，汽灶烧的是汽，电磁炉用的是电，只要一按就打开了，又一按便关掉了，很方便很干净也很快捷。厨房没有老人要干的活。老人又来到了院子。老人搜寻着，院里很干净，一切都井然有序。老人刚坐在房檐台的小凳上，蓦地发现立在墙跟的扫把散开了，于是赶忙起来寻钳子铁丝扎了起来……

　　儿子把打回的奶熬好端上了饭桌，儿媳妇端上了饭菜和馍，全都冒着腾腾的热气。老人抿了一口奶，感到这羊奶的味道差远了！这哪里有自己喂的羊挤的奶好呀！自己羊产的奶味儿甜气儿正，这奶哩？嗨，味儿不甜气儿太膻！

　　“爹，羊在三贵叔那很好！这奶就是咱那羊挤的。”儿子吸溜着玉米糁说。

　　老人看了一眼儿子，不相信地又喝了一口。摇头。儿子笑了，说：“你明天早上去看吗。”

　　是个好主意。老人在第二天早晨到了三贵的家。那只大犄角的羊打老远就“咩——咩——”望着老人叫。老人紧步上去搂住羊脖子，喉咙发哽眼睛发潮。三贵挤了满瓶羊奶，老人提着，一步三回头往家走，那羊就望着老人“咩——咩——”叫个不停……

　　儿子接过老人手上的奶熬好，端到了老人面前的饭桌上。老人怔怔呆呆地坐着，喃喃说：“羊！羊！羊！这奶不是咱羊挤的奶！一闻就知道！一闻就知道……”

　　儿子想了想说：“爹，要不咱把那羊又买回来！”

　　老人一下站起来，呵呵笑：“还是我儿子知爹心呀！”

　　点评：老娘去世，为了让爹歇下享福，儿子便把羊卖了。但爹并不感到在享福。儿子终还是把羊又买回来了。知爹者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