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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约
 
 
修改时间:[2015/12/19 21:07]    阅读次数:[502]    发表者:[起缘]
 

  雪,无声落地,飘落了我心头的忧伤。

  20多年前,我第一次把自己写的文章投出去,第一次在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文章。文章的名字就是这个名字,文章的开头就是这个开头。

  当年的文章已经找不到了,而那个作品发表证却在20多年的辗转之后,仍然出现在我最显眼的抽屉里。不是我对文章的发表那么的在意,而是我对那篇文章所承载的内容耿耿于怀。那篇文章写的很艰难。当时,我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团,社团向杂志社团体投稿。社长向我要了很多次稿,我都没有写完。最后写完之后,我觉得无法面对别人的审视,直接就寄到了社长提供的杂志编辑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社长很高兴地拿着一摞杂志找到我,祝贺我的作品发表了。我接过那本杂志,看到自己的方格字变成了铅字,心中略有宽慰。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我就把书放下了。我仍然无法正视那篇文章。文学社所有的投稿中,只有我的作品发表了,社长专门开了一个作品研讨会,让所有的社团成员来评读作品。大多数的社员表示看不懂。面对所有人的困惑,我只有沉默。

  我只对投缘的朋友说:“写这东西,太费神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面倾注的是自己无法排遣的感情。在我第一次发表作品之后,我也对文学的领悟更加深刻了一层。

  当我把我的生活节选出来,提炼出来,形成文字,拿去发表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控制之后所有的事情。而那些生活已经成为一种艺术,无法再与世俗的生活接轨。我为这种艺术着迷。但是,我从此明白,我永远都不会是一个高产的作家,因为我必须真实地生活着,深刻的感悟着,用自己的心血历练成文字,我无法高产,那样的话,我自己会被拖垮的。

  三年前,我从一个老同学那里,知道了当年我的《朋友之约》里所指的朋友的电话。算一算,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有20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和他有过来往。因为当年,他用一种非常态的方式从我的生活中离开,我一直无法正视那件事。我与他的关系的界定,或许只能是朋友之约。

  他曾经用文字的方式,向我描述着他的内心感受,在他离开后,我仍然通过各种方式,看到他向我倾诉的文字,但是,我无法面对,无法回应。我用沉默和无视任由他的踪迹逐渐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当他的信息又一次出现的时候,我的心中忽然涌出一种无法平复的波澜。岁月流逝,环境变迁,在这不曾有过交往的二十年中,我不曾去想过这件事。确切地说,我想起过,或者,在别人和我提到他的时候,我心中对于他所有的记忆和感情如同电脑中的加密文档一样,无法识别。但是,二十年的人生旅途走过,回首往事,我无比清晰地看到,即便是我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想正视,但是,我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潜意识中竟然受他的影响如此之大。

  他远远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微笑着向我走来,约我周日去做某件事情,我说风太大,不去。之后不久,看到他的一段文字:某日,大风,约朋友出游,因大风拒绝……后面的意思是,做事情只要有目标,就要风雨无阻。这句话,触动了我,为什么做事情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我已经记不得他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约我,但是因为这篇文章,我感觉我似乎是无意识的拒绝,表现出我的内心有多么的脆弱。我要改变,就要变得为了目标风雨无阻。多年以后,当我为了约定好的事情再也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改变的时候,常常想起那张纸上的话。

  他喜欢唱歌,喜欢下雨天,每当听到:独自走在下雨的黑夜里,想要忘记忘不了的人,每天每天都会问自己,今夜梦里会不会哭……我就想起了他的那篇关于下雨天的文字和他略带磁性的歌声。我也变得喜欢在下雨的天气,独自惆怅。在那期的校报的篇首寄语里,我就写了雨后清新的柳芽。

  二十多年前,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我从未思考过关于生命,生存,生活,以及他们之间的意义。也是在他的文字里,我开始去思索这三个词语的意义。

  在他离去的雾蒙蒙的冬日,在一个雪后的课间,我拿到了他的信。打开信纸,上边滴血的字,强烈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的心在颤抖震撼,我的眼睛模糊了,看了三遍,我都看不到那些文字的内容。当最后一次看懂文字后,我撕掉了那封信。我感觉周围都是异样的眼光。

  躺在有暖气的宿舍里,外边寒风呼啸,白雪皑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身处何方,何以安身。我真的想和谁谈论一下这件事,可是,每个人在我的面前都闭口不谈,讳之莫深。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精神都处于很压抑的状态,我无法忍受这种压力,请假回老家了几天。

  回到学校后,我的同桌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和他一起回老家,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如果有一个人那么地爱我,我一定会珍惜。”同桌对我说。

  我听了她的话,心中又是一阵震颤。我看着他向我走近,在我开始对他产生好感,还没有来得及更加清楚去看他,他就开始过分地追求我,我受到了惊吓。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他,他就用一种常人无法接受的方式离开了。我开始疑惑,我是不是表现地太冷血。他在信中托我保管他的日记。我找到班上在学校学生会的同学,向学校打听。听说他的父亲来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我无从知道他的日记里记载着什么。

  后来他的人生轨迹,我大概知道,他又回到县里的高中复读,考上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在我老家的那个乡镇工作。而我一直在外地。从来没有直接联系过。

  三年前老同学告诉我,他现在回到他自己老家的镇上当副镇长,并且告诉了我他的电话号码。我给他发了信息。我们通过文字交流了一些感受。

  当年曾经以为是天大的事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早已经褪色变为发黄的记忆。

  即便是我所有记忆中的他和他现在所担任的职务无关,我还是不能免俗地需要找他帮我办理一些实际的事务。于是相约相见。我的亲戚和他在同一镇上工作。我找到他,他推掉了办公室了等待办事的人,和我一起去办我的事。中午的饭局是和一帮村长在一起。我们三个人坐了单独的房间。我办完事已经下午四点。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在亲戚的办公室里聊天。谈论每一个话题,都是那么自然。似乎二十多年时空的隔阂并不存在。

  我发了条信息:我们真实地生活着,在残酷的现实里生存着,因为有梦想,我们的生命才变得绚丽多彩。他回复:好在有明天,好歹有明天。

  我就又想起了那篇《朋友之约》,穿过时空,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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