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
海风 冒着深秋的牛毛细雨从食堂奔向寝室,雨滴有些缓慢地滑落在脸庞上,天空的眼泪变成了我的眼泪。终于要到达了,不再受雨滴的折磨。 走进宿舍大门,耳朵从雨声中离开。只踏进一步半,便听到了到二胡的声音,不是在电视上,也不是从广播里,而是从宿管员的住处传来的。那一阵淡淡的旋律,是真真切切的二胡声 。由于好奇,我探进去半个头,看到几位同学在听着,于是我也驻足欣赏这动人心弦的曲子。 拉二胡的是我们宿舍一二楼的宿管员,他坐在床上,他左手抚琴杆,右手拉动琴弓,如同摆弄一副木偶。随即一连串咿呀的音符便从马尾做的琴弦上飘出来,悠远绵长,像要把人的思绪,带到渺远的地方。乐声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时而激昂,时而低沉;时而辗转,时而缠绵……我第一次在现实看人拉二胡,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二胡声,原来二胡的感情是这么复杂,这么真切。二胡原来是最能表现感情的乐器啊,只要能用心去感受,便能尝尽人间喜怒哀乐。 这二胡的声音,它可以涤清心灵的尘杂、洗去世俗浮华的泥沙。听二胡,犹若作了次心灵的旅行,你的心也会随着二胡的乐声,漂泊到远方。 那首曲子,像是人在哭泣,是那样悲凄。那位老先生,也许不喜欢“宿管员”这个头衔,也许他更渴望的一个头衔是一个艺人,是一个传承传统文化的前辈。 听了老先生的演奏后,我离开了,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刚上了二楼,便听见了杂乱无章的吉他声,声音是整个二楼的总和,明显他们都是初学者。忍受着吵声走向寝室,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人思考的问题。 别了那位老先生,以后我还能听见二胡的奏曲吗?我的儿女还会认识它吗?它会不会被埋葬在历史的角落,连残骸都没有?想至此处,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我不知道学校的音乐社是否有二胡这种乐器,也不知道是否有老师去教,我只知道有很多人去学吉他,学架子鼓……我忽然明白了老先生为何拉得那么悲伤,原来那不是二胡在哭,而是他在哭。
不止二胡,历史悠久的古筝、苗族的芦笙、侗族的大歌、甚至一些少数民族的的语言文化都会被历史埋葬。倘若,这些真的被人们遗忘,失去的,将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财富。如果,我们都遗忘了二胡,熟悉了吉他的曲谱,弄熟了架子鼓的玩法,或许今天我所看到的二胡演奏该是最后一次吧。 我多希望,从江一中的二胡声,不会随着老先生的老去而消失;我希望,我的孩子还能听听这二胡的哭泣,还能看到这个老祖宗的“宝贝”;我希望,明天还有人在广场唱侗族大歌,吹芦笙…… 我由于忍受不了这杂乱无章的吉他声,独自走出了寝室。撑着伞在雨中漫步,我好像又听见了二胡声,二胡还是哭得那么悲伤……
海风, 从江一中 2015。1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