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可怜人”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有的,只记得几年前的一天,同事小陈与小周为奖金斤斤计较;老实巴交的小周无奈地顶了小陈一句:“你和我比什么啊?都是可怜人!”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大家纷纷批评是小陈不对;“可怜人”从此也成了“名言”。人们动不动就说:“争啥啊?都是可怜人!” 真的,其实我们都很可怜,只不过轻重不同罢了。以前我也抱怨父母偏心,把家产统统给了哥哥,我成了泼出去的水;一砖一瓦也没得到。后来父亲解释说:“你哥没本事啊,不给他,他怎么活?”好友们听了这事纷纷替我打包不平:“你哥是没逼到那一步,家里没吃的看他还不出门找活路?”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才让我醒悟。 二十年前,一对夫妇都下岗了;一家三口活活饿死在家里。工会传达了这个事件。人人纷纷指责这一家可怜人:这年月,拾点破烂,检点菜叶,就是到饭店地收集些剩菜剩饭,也不至于饿死啊!你的面子就比命重要吗? 真的,真的有人把面子看的比命重要。我想起了哥哥,他就是这样的。小时候哥哥宁可让家里被废品堆满也不去卖,他觉得去废品站卖废品丢人。我去卖了,路上碰到了同学,她问我干什么去?我大大方方地说:“卖废品去!”人家没怎么呀?这有什么丢人的?哥哥连卖废品都觉得丢人,更甭说拾废品、要饭了。我相信下岗的哥哥如果没有父母给的那些家产,也一定会想那一家人一样,饿死在家里。 “面子”这个东西人人都有,其实是心理问题;我记得小时候的我也曾不好意思去没废品,惦着那么脏的东西在街上走怪脸红的。要么家里的废品怎么多的放不下了呢,因为我需要空间,再加上妈妈“谁卖钱归谁”的“政策”,我冲破“面子”,辛苦了十几次,换回来果实,人也越来越泼辣能干了。但哥哥并不眼热,他始终不去,宁可不要零花钱。从那时候父母就看出哥哥的窝囊,成年的我没有家产日子照过,可哥哥就活不成了。父母真的不是偏心,是对窝囊的哥哥没法子了。 哥哥的窝囊遗传于爸爸,爸爸一贯“惧外”;在家恶语伤人肆无忌惮,而对外人却啥都不敢说。爸爸的同事老吴是个“贱东西”,常常欺负爸爸,爸爸心胸不宽广也无受欺负的瘾,但对老吴总是忍来让去,原因是爸爸不敢对老吴提意见,“惧外”的性格让爸爸在受欺负的时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就连“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样是不合适的”都不会说。而这样的话我和同事是常说的,见对方做的不对就批评几句有怎么了?我批评你,你也可以批评我;说得对就改正,一起愉快地工作,这有什么呢?可是爸爸就是不会!终于有一天爸爸被“贱老吴”逼到火山爆发了,爸爸狠狠地痛骂了老吴一顿,之后老吴乖了。事过多年爸爸提起这事还扬眉吐气无比自豪,我却觉得好悲哀,嘴里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在说:“老爸啊,您真不知道自己有对可怜!” “贱骨头”我见多了,当时就给予迎头痛击;事情过后也就不再提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不值得炫耀。“那都不是个事”啊。 爸爸是个“孔乙己”式的老知识分子,一吵架就结巴,几十年没练出来;能“爽”一回实属不易啊。 邻居老刘也是,老刘是个相当懒惰的人,家里的一切一切大小事统统心安理得地推给老伴,而在上班时却任劳任怨。其实老刘对领导的意见大了去了,主要是老刘认为受人使唤是屈辱,但老刘没有做官的命,当兵就得受人管听人指挥啊。老刘从不提意见,只敢悄悄和别人说说领导的坏话,或者“阙”着别人提意见;日久天长,人人都看不起老刘了。老刘退休前,新上任的一位年轻领导派给老刘一项任务,请他带个徒弟。老刘几十年寻摸的发泄机会终于来到了,他一甩袖子:“没那个义务!”现在老刘还为这个事得意呢。 可怜,人真的就这么可怜,都是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