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在烟雨中等候。而你却意外在画卷里沉默--题记 那一年的三月,江南的雨连绵不断,一下就是一整天,所以,他不得不停留在杭州城。 城中的客栈已住满人,他连续跑了几家,也是没有找到空的客房,最后他跑到城外,可也是找不到借宿的地方,而雨越下越大,他不得不跑到边上的竹楼避雨。 刚到竹楼,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惊讶。他连忙拱手道:“抱歉,打扰姑娘了,在下只是避下雨,绝非故意打扰。” 她点头回应,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竹楼。 雨声还在喧哗,只是屋檐上的月色慢慢爬起,他不由一声轻叹,庭院的篱笆被雨洗的格外嫩绿,只是他也无心去赏。 就在此时,门开了,她的身影又出现。 他知道不能再打扰别人,本想转身就走,不过回头一想,她住在这里,对于这里肯定很熟,不由开口问:“敢问姑娘,这附近是否有客栈?” 她沉吟了半刻,回答:“怕是不好找了,这几天雨一直下,客栈怕是住满了人。” 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料到了,也不太感到意外,虽然如此,不过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伞打开,对着她轻声道:“打扰姑娘了,感谢姑娘的避雨之所。在下告辞” 就在他转身之时,她在身后道:“这雨今晚怕是不会停了,如果客人不介意,在此住宿一晚,待雨停了再走吧。” “那便多谢姑娘了” “不客气。” 江南的烟雨果然是一绝,不但水墨般沾染了诗意,还在山水间勾勒了月色,这竹楼上的落叶,也似沾染了春意,与这雨格外迷人。 虽是眼前朦胧,可他总觉得远去摇曳的渔火,似是格外清晰,就像在窗边点燃的灯火一般,陪着他等到天明。 故事的情节缓缓展开,雨一连下了三天了,还是没有停歇的样子,这几日里,他可能是出于感激,就教她弹琴弄乐,她似也很有天赋,不到两天,她就学会了弹奏曲子。 往后的几日,不知是对她天赋的肯定,还是什么,他忘记了离开,也忘记了雨,在昨日就已经停歇,不过,她也没有提起。 雨后的江南,也是诗词下墨色般的唯美。 那岸边的柳絮,沾了几缕春色,微微向着路人作序,那往常空渺的天空,也在显露出晴天。 街上的青石路,被阳光碎成的倒影,片片映成客人的过往。 这几日的相处,她似是和他格外的有好感。 趁着这春色甚好,她邀请他去西湖赏景。 渡口处的画舫已经远去,柳林的莺声尽在耳边,她就在岸边弹奏起了一曲江南。而他也拿出萧,与她共和。 三个月过去了,他和她越来越默契,感情也是越来越升温,他以为自己就这样醉在这个入画的江南,也同时醉在这竹楼人家。 只是春风吹不来夏花,没有一纸婚书的人也不能长久。 他等到夏荷碧绿,菡萏浅绽,也同时等到离别的家书。 那天的离别,他仿古人的别离,送一纸亲笔的墨迹,她以为这是一场最美的对白,而今才知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往昔。 后来的故事没有人知道,她留着楼阁的身影一天比一天少,竹楼的曲声,一天比一天让人落泪。 新雨洗过的朝夕,陈词记载了江南之外。 阳光正好,只是开在最美的文案措辞上而已,如果她和他的重逢,沉迷在江南,那这柔情不知比什么词语都美。 只是在离别哭泣的时候,才明白故事只能是别人口里的片段。 他离开少年了,那天他离开,没有下雨,也没有他来时的花开。 这段日子,她在月光下,用清冷的笔墨,稠写了期望这两个字的意义。只是曾经温柔的余温,在这三年的时间,也会变得冷却。许多守望,都等着太多无端的感叹。 她用思念写了三卷,也用风华等了三年。 只是那个人一去太过遥远,直到如今,也不见任何的书信。 或许在别人看来,那人只是一个负心之人, 不过,她坚信,他还在回来的路上。 只是碎叶埋春,再美的江南,也收不到烟雨不散的结果。 而她,始终等不到当初的他。 城外的新曲依然悠荡, 她还在旧地重游往昔。 而柳树下的笑声, 还在倾诉着那故事, 只是如今她手中划下的回忆, 不经意打落了那场远去的戏。 而第二年的春天,庭院的落叶,抚摸过的只是她的新坟。 旧时曲,还在拨人心弦,而曲中人,早已离题。 他回到金陵的家,往后的日子都收到来自杭州的信,只是他不知,这些信,是他母亲找人代写。 所以这三年来,他一心在家打理家中的生意,就为了母亲答应他娶她的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家中的生意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资产也是翻了几倍。 三月的江南,是格外的迷人,岸边有柳枝扫春,更有暖风留人, 三月江南,他又回到了杭州,只是那间竹楼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是当年他亲手栽下的柳树。 当天的夜,他喝醉了。 就在当年她和他谈论诗词的酒家。 他一个人坐在当年的那张桌子,耳边似是又传来她的呼唤,那些当年的往事,又呈现在眼前。 他想起了留给她的誓言,只是如今他依旧还在,而她却不曾出现。 就在他醉得恍惚之间,那熟悉的旋律,又在耳边响起。 他跌跌撞撞向着琴声的地方而去,只是在拨琴的小姑娘,不是她。 他发疯地抓着那弹琴的小姑娘,着急问:“小姑娘,这曲子是何人所传?” 那小姑娘刚开始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不过,现在也回过神了,压下慌乱,说:“这是师傅教我的。” “那你师傅教什么名字?” “不知,师傅从来不说她的名字。也不许我问” “那你师傅如今在哪里?” “师……师傅,她已经不在了。”说到最后,小姑娘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 “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的三月,更好今天是师傅的祭日” 抚摸着她碑铭的手,已经划出血,可他的悲伤还在流淌。 他知道,那些被他视如珍宝的信,只不过是别人的迷惑。 “公子,想必你就是师傅所说的那个人吧?师傅教了管娘一首新曲,吩咐只能弹奏给公子听。” 管娘把琴放平,勃起弦来。 听着曲,他恍惚看见了她坐在楼阁,对着窗外的雨,一字一句把思念刻在字行间。只是她往后不知不觉的停笔,留了一段未结的故事在待续,就人世相隔。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雨碎江南” “哈哈,雨碎江南,雨碎江南,此生是我负卿,来世我们再续。” 本来他是想殉情,不过,她留下的信,让他一个人留着人间,因为,她不想他做历史上的不孝之子。 虽然他答应了,不过抚过她碑铭的泪,滴落着一行行相思。 他重建了竹楼,每天都在竹楼弹琴, 虽然他答应了她最后的要求,不过,就算给他再多,如果这红尘没有她的陪伴,这人间也不过一场荒唐。 他此后把自己的才情掩盖,也逝去那一身耀眼的光芒。 自此金陵少了一名才子, 江南多了一名痴情的琴师。 后记, 这青石上的夕阳,碎成的倒影,片片映成水中客人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