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环视。 情景交溶。 唯有这巨大的龙壁,总给我画蛇添足之感。 迷惑之间,喝彩声,掌声与拍摄声齐飞,夜水共长天一色。原来,那巨大的雕龙突然活动起来了;但见它,瞪眼,飞须,扭腰,舞爪,摔尾。 吞云吐雾。 扬眉吐气。 活龙活现,威风凛凛,直弄得一河淮水鲜黄,烈烈腾腾,潇潇洒洒,呼之欲出…… 感到拍摄得足够多后,我把注意力投向了拱桥。这是一架长约百米典型的中国古石拱桥,桥身修长俊美,拱挎圆润优雅。 桥栏间每隔几米。 便是精美雕琢的小华表。 线条粗犷,写意充沛,给人一种舒展的古朴美。 站在月色星光的今夜,你尽可以想像,1700年的浩瀚烟尘,浮云一般轻轻散落在它怀抱;无数个令后人踮足相望的形象,化为春风秋雨,滋润它身心。 多少代口口相传的故事。 凝结黄昏黎明。 成为坚实骨骼。 在它上面,王导谢安杜牧白居易柳永欧阳修,名士风流,款款走过;三国孙权东晋司马睿,宋武帝刘裕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陈武帝陈霸先,峨冠博带,摇步远行。 达官贵人,寻常百姓。 引车卖浆,酒肆市井。 煦煦攘攘,热热闹闹…… 它,便是秦淮河上著名的朱雀桥。朱雀桥,不但沾了秦淮河的艳光,更因刘禹锡的《乌衣巷》而名声在外: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时的朱雀桥上,游人如织。 波浪般的人头。 灰白色的桥身。 被秦淮河水的反光,巨型龙壁的亮光和拱门沿上的led光源,反照得分外清楚,层次分明,好似一幅浓淡相宜的风景画,嵌在画舫啵啵,碧水依依的秦淮河上。 令人沉醉。 久久驻足。 不忍离去。 拎着摄像机,我静静欣赏着秋意阑珊的朱雀桥。我发现,像我一样凌风欣赏的游人,竟然还有很多很多,立于风中,莞尔微笑。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 谢谢您的《断章》,让我领略了那样一种别有洞天的意像美! 巨龙仍在画壁上跃腾,画舫还在河水穿行,我的耳中响起“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脑子里却又一次浮起杜牧的《泊秦淮》。 隔着历史的烟云。 我与英发俊爽,多切经世之物的杜紫微对话。 杜牧:其实,我写《泊秦淮》,完全是借题发挥,我讥讽的实际是晚唐政治,皇帝和群臣都沉湎于酒色,步陈后主的后尘,屈指可数了。 我:您没想到的是,因为您的《泊秦淮》,秦淮河从此成了历朝历代骄奢淫逸的象征。 这是否有点横扫一切。 秧及无辜牵强付会呢? 杜牧:哦,老夫这倒是没想到。不过,您的话也未必正确,我怎么就横扫一切,秧及无辜和牵强付会了? 我:我认为社会分工不同。 每个人只能为自己的职业负责。 这就像您那时代宫廷里的乐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