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江南可以吃到一种来自水里的美食,那就是水菱。在杭州郊区的河道或者池塘中,总能看到有人划着小舟采菱的情景。 几天前回绍兴老家,我想起村子附近的水库中也种着不少水菱,就找了个编织袋骑着车去水库。 这个水库建得很早,几十年前就担负着灌溉全村几百亩田地的重任,五年前水库重建。由于水库的水质很好,村里决定从这个水库引水管到村子,这样一来,她又成了整个村子的用水来源。 水库种水菱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第一次去采菱是跟父亲一起去的,那也是六年前了。记得那次有好多人捧着竹竿费力地把水菱一株一株地撩过来。由于每天都有人采菱,所以浅水区的已经寥寥无几,我跟父亲就脱去衣裤,只留了一条短裤,拿着长长的竹竿下到水里。我认为自己会游水,就想游过去把深水区的都推过来。没想到刚要游过去就被父亲骂了:“不要命了,没看到下面全是菱的根茎,缠到手脚没人救得了你!”我就老老实实地一竹竿一竹竿,费力地把远处的撩过来。在采的时候还要特别小心,菱是有尖角的,嫩的还好,老的刺很硬,扎破手是很容易的事。饶是如此,我还是扎破了手。 十月的水,已经很凉了,不知多久,我就瑟瑟发抖了,我提了提袋子,估计有十斤的样子。父亲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就说:“好了,差不多了,够吃了,看你嘴唇已经发紫了,上去吧。”父亲又何尝不是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而且他已年过半百。我正好成年,身体肯定不能跟我比的。我们俩上了岸,穿上衣裤,提着十斤水菱回去了。回家洗了一点,煮了一锅,剥开吃起来很是香脆可口,这个味道到现在都忘不了。 后来遇上水库重建,水库的水都放完了,我也到城里去读高中了,就再也没吃到过这个水库的水菱,都是在市场是买的,但吃起来就是没有那次在水库里采的好味道了。 到杭州上大学,到现在参加工作,我就没吃过水菱。主要是在读大一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垃圾街的那条臭河里采捞水菱。这就让我想到为什么在外面买着吃的水菱的味道没有在自己村里水库里的水菱的味道,在看到那番情景,肠胃差点翻江倒海。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在被污染的水里生长的水菱没有在净水里生长的水菱的那种纯净。而且可怕的是纯净的味道还在不断地减少。水质变坏是人为因素造成的,从而使在水里生长的生物受了污染。我们都知道,生物体内的毒素是随着食物链的不断往上而累加的,我们人虽然不属于食物链的任何一级,但是人基本上是能吃的都吃的,所以我们人类失去的不仅仅是以前的那种纯净的味道,更可怕还会失去纯净的身体。越来越多的疾病种类在不断地出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不少人同样失去了纯净的良心,两个月的鸡,六个月的猪,一年生的甲鱼,吃避孕药的黄鳝,僵尸肉……不断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以前说的“四只脚”的吃瘦肉精,不能吃;“两只脚”的喂激素,也不能吃;“一只脚”的总能吃了吧?现在“一只脚”的都是不分季节的。真不知道吃什么了,想吃到绿色食品实在是越来越困难。 小时候的农村跟现在相比,虽然生活条件相差很大,交通不是很便,但是吃到的东西都是纯净的。现在长大了,到了城里,发现想拥有当年的那份纯净的味道,是多么的奢侈。即使是偶尔回家,也会从农贸市场买点菜回家,而且谁又能保证买的菜是绿色的。现在唯一能吃到的绿色蔬菜就是母亲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里种的小菜。以前总是劝说母亲:“厂里上班还不够,还要到地里种菜,会累坏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母亲却说:“那又有什么办法,不种又没得吃,现在买点小菜多贵啊,而且买来的东西怎么长大的又看不到,自己种的东西打的什么药?过了多长时间了?农药的残留量是否过量?这些自己都有数,吃着安心。”现在我终于能理解母亲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她说的话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自己种的吃起来是那种纯净的味道。 我来到水库边,把编织袋往旁边一放,找到一根竹竿就撩水菱。找回那时的那种纯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