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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下的赤子
 
 
修改时间:[2015/10/06 19:07]    阅读次数:[510]    发表者:[起缘]
 

  白玉兰,早春三月就开花,春风吹拂,洁白如玉、清香似兰。人们—见到它,就知道春天已来临,不会再有冰冻了。

  认识曾鹏飞是一个偶然,一年以前,七月二十一日,那天非常燥热,白光刺目,暑气逼人。

  回到会昌,去到了县委大楼,我来到了一楼右侧,靠里的一间屋子,那是许佳的“文联秘书长办公室”。

  名头很响,但屋子颇为简陋,连空调都没有,房顶上挂个吊扇,一开,吊扇页子醉汉一般,晃来晃去,很吓人。

  那天,频频下乡的许佳恰巧有在,远方的客人留了下来。

  难得见面,彼很热情,客套一番,奉上一杯热茶(那地方,其实也没冰水),心儿似火烧,愈发滚烫焦灼!

  掏出两本书(劣质书,不值一提),自撰的。许佳一瞧,照例是一番赞誉,勉励,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未聊多久,门外闪进一个中年男子,中等个子,朴实斯文,身材略瘦,戴了个眼睛,他一把在许佳对面空位上坐了下来,拿起我的书,翻看起来。

  “曾主任……”

  许佳说了句什么。

  “你是曾鹏飞么?”

  我突然领悟过来,电光火石一般。

  “是”

  他点点头,一边继续翻看书本,看得很细致,一丝不苟的神态。

  “你在文明办干了有十多年了?”

  “哎!是的。”

  真实的境况是快十年了,那时,我的信息是笼统而模糊的。

  其实我不认识曾鹏飞,天地良心,从未谋面。但甫一见面,就能叫得上对方的名字,实属奇迹,至于原因何在?至今,我也无从说起。

  酒逢知己千杯少,就这样,我们相识了,并聊了起来。

  曾鹏飞跨下的“座椅”,是张半旧的藤椅,平日里坐着一位名声显赫的女子,近日,她搞一个(或说被搞了一个)文化沙龙,规模之庞大,让人瞠目结舌。

  其时,斯人已去,影影绰绰间,望得一些仙踪。

  曾鹏飞不是见得我们“望而却步”的人,我估计那一刻,他是知道我来了,特意过来聊聊的。

  那天,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好,从“秘书办”聊到“文明办”,因为“秘书办”没有空调,温度不太宜人。

  在凉风**的文明办,我们聊了很久,从三点半聊到五点钟,足足聊了两节课时。

  曾鹏飞是个外敛内秀之人,他对文学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从文学策划到文学审美,从文学构思到文学创收,从会昌文学到中国文学,再到世界文学,内容之繁杂,学识之广博,涉猎的深远,让人惊叹诧异……

  后来,我知道,曾鹏飞是会昌文化圈的名人,除了文学造诣,他还精通书法,并身兼县书协主席一职。

  由此看来,曾鹏飞的文化素养,艺术修养,在那个崇文尚儒的小城,确非浪得虚名。

  那天,离别幽静的小院,我注意到了大楼中门的旁侧,挨着文明办的窗口,长着一株白玉兰树,挺拔高耸,枝繁叶茂,在春的季节里,清幽的白玉兰香气,早已飘逸满院。

  回到赣州后,激情澎湃,心绪难平,花费了三天时间,写就一篇五千多字的散文——《从县委到作协》,将这次县委之行作了全程记录。

  曾鹏飞看到了这篇文章,很喜欢,电话里,提过无数次,直到一年以后。

  去年冬天,他下来开会,住在金赣大酒店,下午三点,给我打一个电话。意料之外,我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过程很费周折,先搭公交,七拐八弯地,一路走走停停,还找了几个地方,因为电话里,我把“金赣大酒店”听成了“君嘉大酒店”。到达金赣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踏入酒店客房,曾鹏飞正坐在小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

  那天,我们聊到晚上八点,除了吃晚饭,花了半个小时外,足足算起来,聊了三个半小时。

  这是一场两个人的文化沙龙,一场全球最小型的作品研讨会。

  曾鹏飞是一位虔诚的文学信徒,他有着精辟独到的文学见解,此外,文学评论,文学欣赏,文学策划,文学创意都是他的强项。我常常在思索,在我们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像曾鹏飞这样的人?

  迄今为止,我与曾鹏飞见面次数寥寥,累计不会超过五次,因为我回去很少,他下来也不多。偶尔通个电话,聊一聊,但电话那头,也常常“无法接通”,因为他大小是个领导,领导而言,总得忙些政务,迎来送往,开会下乡之类。

  白玉兰花谢花开,白玉兰下的守候,是那么殷切。十年了,曾鹏飞在那个窗内,在文明办主任的座椅上,足足守候了十分之一个世纪。

  十年沉浮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窗外的白玉兰从一株小苗成长为参天大树,而白玉兰下的赤子依然如故,继续着自己的职业,默默守候,尽心尽责,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传播文明之光,传递文明之火,传承文明之剑!

  讴歌美好,播撒道德,弘扬正气是文明办的职责和使命,这也造就了文明办人崇尚文明,热爱文学的良好风尚,曾鹏飞就是其中的代表。

  在我的记忆中,曾鹏飞不仅长于文学策划,文学评论,更是他的第二个特长。

  他看过很多我的稿子,小说,散文都有,总计不下五十万字。每逢重要篇章,发现某些亮点,他都会及时回复,打个电话,点评一番。一般是先肯定,赞美一阵,鼓鼓劲,而后,再指出些不足,或说是“有待提升”的方面。

  通常,曾鹏飞的见解,精辟又中肯。

  创作前期,我犯了不少战略性的错误,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长篇小说上了,虽说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总体的战略遭受挫败,导致颗粒无收,经济吃紧。

  痛定思痛,我冷静了下来。经过反复思量,决定采取战略大调整,缩短战线,由“长篇突破”改为“短篇突破”,把散文、短篇小说放在了刀尖位置,其中又把散文放在了刀尖上的刀尖。体裁瘦身,有所侧重,不平均发力。

  当我与曾鹏飞沟通时,电话里,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仅说了五个字:“船小好掉头!”

  高度浓缩的理论,精准深邃的目光,这是一位文化策划者所具备的与生俱来的天分。

  如果说这些都是平凡的小事,微不足道,那么,后来发生的事,影响之大,足以改变一个文人的轨迹,改变其一生的航向。

  谈到文学,从古至今,惯性的思维,就是“君子固穷”,文人切忌谈钱,也不必谈钱,似乎谈了钱,文人就不成为文人,就沾染上了铜臭味,而少了几许书卷气。其实,这等论断,愚昧至极!这其实是把文人往深渊里推,把文学往死路上撵。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曾鹏飞深谙其理,他为此很费心,谋划了许多创意。

  诚然,由于种种原因,不少创意在实际的市面上并不通行,未能达到立竿见影之功效。在那段灰暗难捱的日子里,在那苦苦挣扎的时光里,在那么曲折坎坷的文学路上,曾鹏飞点燃了一支烛光,给人无限的勇气和希望。

  话说,学而优则仕,但那是政府文人的事,搁在草根作家身上,这一定律,未必管用。

  对于草根作家的苦涩,曾鹏飞一直抱有太多的同情,理解和支持。

  曾鹏飞的立场,不是高高的官场,肃穆的会场,实惠的名利场。也不是朋友间偶尔客串,走走过场,捧捧场,然后溜之大吉,中途退场,又杳无音讯,最后了冷场。

  他之于文学,是一种信赖,一种信念,一种信仰。一股涓涓的细流,一袭徐徐的清风、一线脉脉的温情。

  简而言之,为朋友;繁而言之,为家乡;广而言之,为社会。

  浅显的哲理,朴素的真理,在互融互通,但现实中,有人懂,有人未必懂,有人懵懵懂懂,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曾鹏飞!

  每年初春的时节,那棵白玉花开烂漫,洁白香醇。

  白玉兰下的赤子,将文明之火传递,辐射出无限希望的光芒。

  苦苦的探索,上下求索,经验的沉淀,一线通途,终于浮出了水面。羁旅之苦,迷茫之痛,饥寒之迫,将幻化成隔夜之黄花。

  文化下乡,宣传三农,推介旅游,以纪实生动的笔伐,惟美平实的手法,展露古朴的乡村,繁荣的新村,淳朴的民风,秀美的风光,还有那无数扎根于泥土深处的共和国基石———勤勉的乡村工作者。

  一项新的文学模式诞生了,一个新的文学题材萌芽了!

  诚然,作家不能作市场的奴隶,但惟有将文学与市场捆绑,融为一体,文学方能走下去,走得更远,不然,文学必成无根之浮萍,无源之活水,无基之大厦。

  曾鹏飞,就是这项创意的发现者、倡议者与引领者。

  熙熙人世,皆为利往,铁的定律,汇成了一路滚滚的车流,流向了无尽头的远方。

  车流之中,也有人,甘愿退出,作一片栖息码头的铺路石,静观风雨如晦,涛声依旧,潮涨潮落。

  伟大的创意,如同白玉兰一般,洁白晶莹,浓香馥郁,将会在岁月的久远中发酵,蔓延,升华。

  作为发现者,他对家乡的那份赤诚,就像那棵白玉兰树,绿色葱茏,挺立在家乡的土地上,植根于每一位探路者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