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秋已渐凉,风里带有几丝寒意,空中闻不到南飞归雁鸣叫,倒有近处树林里飘来轻柔的胡琴声。 小路边草尖耷拉似有轻霜,细看只有些许小露水,有秋虫在衰草中跳跃,也是一副无奈的姿态。不远处一池塘在菖苇间静穆,荷叶无语,风吹叶老。 池塘里的荷叶已经开始败落,虽有几枝还竭力展示老绿,但挡不住叶脉间渐露渐浓的枯黄和憔悴, 一个个莲蓬像挨斗的地主,垂头丧气。春日的娇嫩和夏日的灿烂,都在水面灰色的云影里慢慢荡漾而淡。 草木知秋,季节无情。夏日的莲花还在记忆中盛开,那时满塘的一片茂盛,经不住秋日轻轻的几阵寒风,就不见了往日的鲜丽艳红,觅不到晴蜓、蝴蝶前来绕茎嬉耍,连活跃的那些水鸟也隐匿似的不知了去向,这是自然之态,和世态炎凉无关。 残缺和清寥也是一种境界,这样的情景不会让所有的人都伤感或孤凄,但也能触动人的神经,引出些美的悸动和遐思来。 残荷临水有自己的可心之处,唐代诗人李商隐写过“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一诗,清爽竹水,遥远思念,晚霜阴霾,枯荷秋雨,一片深远的清秀而沉静情调。 写得最好的当然是“留得枯荷听雨声。”在《红楼梦》中也述成“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也很得人们喜爱,“枯荷”、“残荷”意思相近,体味起来略有差异,均有味道,我觉得“枯”字更平和一些、形象一点,句中的一“留”一“听”字,是这首诗中最为动人之处。 残荷并不可悲,一切天物的存与亡都有它自然的规律,花自飘零,水自流淌,叶自残枯,这些都是大自然的本色。荷叶虽败,莲籽入水,玉藕蕴泥,来年还是一个蓬蓬勃勃的春天,何悲之有。 春夏秋冬仅是一种轮回,衰弱和兴旺也是一个过程,在宇宙之中只要有生命的存在,必然就有兴和衰。 此时,看着这满塘残荷枯叶,让我看到了那一根根灵魂不愿轻易放弃的孤傲,也感受到了在风雨阳光下的残荷那份坚守着重生与希望的精神。我想,明年池里盛开的莲花一定不是今夏的那枝,但明年池塘里绿叶荷花的茂盛却一定和这片残荷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