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就像是屁眼,每个人都有。我跌跌撞撞在臭气熏天的路上,只为痴寻那一位能感化烦恼的善良女神。 只是,我还不够强,我还不够善良,我还不够坚持。我对彷徨的演绎和热衷正如太阳对于东升西落的坚持,我对失落的眷恋正如太阳毫无分别的照耀芸芸众生,我对逃避的缠绵正如太阳被乌云无限时的遮蔽依然保持着自己温暖的身心。 我还不够强。在乡下,曾经一群脸带天真,眼冒神光,手舞足蹈说为了证明谁胆量最大的孩童们就这样硬生生地让坟场躺枪了。于是,手持竹竿,脚穿高脚靴,身穿长衣长裤的我们手拉手在兴奋的驱赶下,在比拼的催促下,来到了我们一位位先考的大墓前。只是,每次自己都成了最胆小的那个。如果墓碑是地雷,那么墓碑上的字对于我来说就是引爆器,而自己的胆小就是那怎么躲也躲不过的被炸的命运吧! 后来,在6岁的时候,我再一次踩了这样的地雷。表哥的奶奶去世。下葬那天我记得很清楚的是下午,天气炎热的让自己的胆小也躲藏了起来。在将一块乌黑的瓦片敲碎在棺材上之后,一群大人便带上一脸的严肃和一路的汗水,抬起了那漆黑又巨大的用上等木头 做的棺材。而紧随其后的是一群吹着惊天动地的哀乐的乡间演奏师们。一路上穿着白衣,带着白帽,手持冒着一股怪味的高香的远亲们也三三两两的紧紧跟着。仿佛身后是万丈深渊。我回头望去,路上的树叶正一个劲的随风起舞,只是似乎风太大了,叶子们的舞蹈带着一股不协调的味道。天空除了热的发慌,天空除了满满蝉鸣,就再也没有其他的风景了。我扯了扯带在头上的白帽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到了提前挖好的墓地前,棺材被轻轻地放了下来。有人往墓坑里放着本来要拿去给羊当作过冬食物的稻草,不一会儿,坑里装满了烟雾缭绕,然后它们从坑里往外跑。似乎看到了可怕的棺材,不寻常的深沉的黑色,便发了疯似得往天空逃窜而去。原来,连烟也怕棺材啊!棺材被一群人依旧轻轻地放入了坑里,前后左右刚好合适,就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我想:表哥奶奶生前的衣服有否这样的合身呢?我将思绪带上了定量的味道,只是无奈的是,那远久的记忆已经过了保质期,带上了迷人眼的发臭的味道,这个真相便在我这一生中成了永远没有答案的真相。 身后那一群紧紧跟随的远亲们在烟雾的逃窜中,侵扰下将眼睛带上了湿润的气息。坑被那些刚从里面被刨出来的土又再次覆盖了,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头顶被带上了一顶叫做墓碑的帽子,它们知道从今天起就和周围的其他土壤兄弟有了区别了,它们要替活着的人们陪伴,照顾这位辛劳了一生的老奶奶。哀乐再次奏起,原本停栖的鸟儿又扇动翅膀去找寻下一个宁静之地。我们则照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只是奇怪的是,这次大家走的不再着急,我扯了扯自己头上的白帽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后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在这样早已经演出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角色中重复着。我就这样不断撕扯着自己的白帽子,只是不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如今,这一条条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送亡人之路,也因为时间的催促,岁月的纠缠,一遍遍的在梦中上演。 我还不够善良。前一段时间,我翻出了自己上学前唯一留存的一张照片。幽怨的眼神,瘦弱的身材,胆怯的气息将太阳底下静静站立的我紧紧的包围,原来小的时候我是如此的不快乐,对于如今的性格我突然有了种找到了根源的幸福感。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亲戚朋友家结婚。虽然学业紧张,但是父亲的一句,学可以少上一天但是喜酒不能不去喝的话语倒是将紧张吓了个半死。至此,学业于我,学*成绩于我便有了这熟悉的小三横亘其中。后来上了大学,一位女子的细心照顾和陪伴也成了汗水学费换回来的学业机会的替代者。就这样,我踏入了社会,用双脚开始在我的人生上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记。每当夜深人静,我捧起那幅人生画卷,除了鞋子的味道从心酸,从落魄到高档,到享受,到奢华之外,画卷的质量却从当初的单纯,从当初的随和,到了如今的小气,到了如今的自私,到了如今的丑陋。清楚地记得那个画卷中最浓墨重彩让人喘不过起来的地方。 那是一个秋天,我和她因为一些小事而在散步的马路上再次争吵,她的身上穿着我母亲刚给她买的牛仔裤和牛仔褂。那次,我和她打了起来,我把她按在了马路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大人有大量,估计那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那晚,她睡着之后,我独自下了楼,推开了老旧的大门,径直走到了湖边。我蹲下身子来,就着月亮那耀眼的光芒,在水面前仔细凝视自己的面目。只是,光芒太强太刺眼,我睁不开眼。我随手拿了一块石头向水面扔去,我的面目支离破碎了,但是光芒依旧刺眼。它幻化成了无数个兄弟姐妹一起向我投来嘲笑的目光。 如今,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很少有机会去到河边了。洗菜时自来水代替了河水,洗衣服时,井水代替了喝水,游泳时,游泳池代替了河水。河水像极了我手机中的电话号码。许多带给我美好回忆的电话号码。虽然触手可及,却再也不会轻易去触碰和拨打。就像每次回到家,河水就在脚边,却再也不会轻易去靠近,去挪步。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我还不够坚持。记得奶奶死去的时候,我正在学校给学生们上课。电话是亲戚打的,不是自己的至亲通知的。后来才知道,母亲说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才没有告诉我。当奶奶去世有一段时间之后,我再次问起这个问题时,母亲正在给死去的奶奶祭祀。 母亲说:“难道你见过的这样场面还嫌少吗?我知道你遗传了我的胆小,所以我知道你晚上也会做噩梦,做死去的梦。我是为了你好。我现在梦到我的爸爸妈妈我都害怕。“ 时光就像是教科书教会了我很多。我现在知道,母亲对于爸爸妈妈的害怕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它们的事。只是奶奶去世时我没有及时回家,没有尽到孝心,会不会也会得到终生胆小的报应呢?奶奶在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念佛了。曾经我这样问过奶奶。 “奶奶啊!你为什么要念佛呢?“ “傻孩子,你爷爷死的那么早,我是希望让他在阴间能够好过一点。他年轻的时候总是打骂我,我知道他很难升入西方极乐的,再加上我们这个家在村里的影响本身就不太好,如果在不好好念佛,你以后也会抬不起头的。” 当时我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了的。奶奶的坚持造就了我良好的记忆力。每次一闭眼,奶奶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在念佛。直到她去世之前,佛号都还在像呼吸一样围绕在她的嘴巴,挥之不去。 如今,奶奶走了很多个年头了,我们这个家活着的人依旧没能为大家所爱护,所惦念。总有人在背后说父亲的不好,正如当年说父亲的父亲一样。只是当年的爷爷是幸福的,有这样一位将坚持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任丈夫一样的女子,天天给他支撑着这个家的善良,这个家的美好。每次奶奶种的唯一一颗红枣树也总会采下一多半去分给自己的邻居们吃。每次哪家的衣服晒在外面遇到下雨天,奶奶总是将衣服当成自家的,缘模原样的收回来,晾在自己家,等到天晴了再把它们都照着原样晒回去。多少个每次,将我记忆的缺陷弥补,多少个画面,将我想象力的缺陷填满。 时光就像教科书,教我学*了小学的,中学的,又学了大学的。唯一遗憾的是,至今都不能好好的毕业。唯一一次奶奶的附体也是刚刚过去的2015年的新年,我带着2个10来岁的小家伙花钱买了东西去看镇敬老院的老人们,从前没有过,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奶奶,如果你听得见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将人生这篇章毕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