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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满爹做寿
 
 
修改时间:[2015/09/04 15:07]    阅读次数:[620]    发表者:[起缘]
 

  给满爹做寿

  刘郎闻莺·2012年7月14日

  满爹今年满79岁,我们这里做寿的*惯是男做晋,女做出,意思就是男做虚岁,女做足岁。所以,满爹今年是80大寿。

  满爹的生日是皇历六月初二日,今天是皇历五月二十六日,做寿提前了几天。还在今年开春,满爹就在想今年如何做寿的事情,他对文兄说,想回刘家来做寿。文兄说,你为什么要回刘家来做寿呢,你又不住在刘家,刘家老屋的人情没理会过,你来做寿,不是为难屋场里的人吗,他们是来贺还是不来贺呢?到时候,我们在县城请几桌客不就是吗? 满爹又对文兄说,他的做寿日要提前到皇历五月十二日,因为六月初二日太热了,客人受不住的。

  文兄将这件事情讲给我听的时候,我说,肯定是要做寿的,肯定是不能在刘家老屋做的,也不请客,就是自己一家人,再加上姑爷家里几家人,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吧!至于日期呢,也不提前,因为五月十二日还没放暑假,广州那边的家人不得回来。

  这件事情搁置一段时间之后,满爹就病倒了,在家里打点滴打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好,光荣院要将他送到县里医院来治疗,他却是不肯,一定要去市里的医院里,去市里医院就太为难光荣院了,医药费要贵一些,没有人去服侍,路途遥远也不方便看望。光荣院就将电话打到文兄那里,文兄又打电话告诉我,我乘车去了光荣院,看见满爹确实是有病的样子,形销骨立,没一点血色,好像就要去世的味道,我就对老人说,还是去县里的医院吧,去市里太不方便了,你这种病就是到了北京也是治不好的,只能是做疗养式的治疗。满爹随后就住进了县里的医院,在那里治疗了十几日,好转之后就出院了。

  这时候已经是皇历五月间了,满爹的身体是这个样子,我总是担心,怕他就要去世,满爹自己也对我说,今年怕是不得过了,所以,我们谁也没提五月十二日过生日的事情。

  我们不提,就是怕他要提前过,因为只有坚持到六月初二日,广州的人才能够回来,一家人才能够团聚。

  我们不提,满爹心里还是有些想法,他就给文兄打电话说这件事情,文兄说,别慌,我们还是要给您做寿的。满爹就说,做什么做,我就要死了!文兄就说,您别这么说啊,我们这两天就去看望您。

  文兄的理解就是满爹感到孤寂,生病了还没人去看望他,于是他就和愿兄赶到光荣院去看了一次。

  继儿开车过来,我们叔侄二人一起去了一趟光荣院,专门去和满爹商量做寿的事情,先是确定日期为六月初二日,然后是确定要接的客人,我的意见就是自己一大家人,再加上几个姑爷姑奶奶。

  满爹当时没说什么,不知是没想好还是什么原因。

  一天之后,继儿就给我来电话,说满爹给他打了电话,日期要改在五月二十六日,因为他查了刘伯温的皇历,六月初二日这天做寿不好。我想了一想,就觉得好笑,刘伯温能预知今年六月初二日不宜做寿吗?回转一想,改就改吧,反正五月二十六日也放暑假了。继儿又说,满爹觉得要接他的外甥,我说接就接吧。

  满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而是要和继儿说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继儿的解释就是满爹怕我熊他,我说,我从来就没熊过他啊!

  我们将电话打到几个姑爷家里,将客人接了,还有几个近一点的,就叫文兄去跑了一趟。

  我和继儿商量的结果就是将酒席宴会定在富雅大酒店,这是一个新酒店,档次高一点,也有客房,酒席的价格也定得高一点,烟和酒也要用高档的,要让客人满意。

  第二个双休日,我和继儿又开着车子去了几个姑爷家里,再将客人重新接了一遍,还给每个姑奶奶发了一个红包。

  当我们开着车子回到刘家老屋的时候,五奶奶的家人在老家打扫卫生,说五奶奶就要过世了,要准备后事。

  五奶奶回家只有一个多小时就去世了,我就立即给广州那边的家人打电话,叫他们赶快回家来办丧事。

  第二日是五奶奶成服的日期,继儿又对我说,满爹又给他打电话,说他的几个出嫁外甥女也要接一下,我说,他怎么老是给你打电话啊!

  接就接吧,那天,我对几个前来吊丧的姑爷又将客人重新接了一遍。

  五奶奶的出殡的日期是周四,满爹做寿的日期是周六,中间只隔了一天。

  今天,天下着霏霏细雨,很是凉爽,我们开着车子前往新墙、大众、金光、黄沙街和建设老家去接客人,绕了一个大圈,客人都接来了。

  原来预计八到十桌客人,结果有十一桌,桌席很丰盛,烟酒也很高级,我们兄弟叔侄轮流着给满爹敬酒祝寿,给各桌的客人敬酒,客人们也开始互相走动敬酒,酒席宴上,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大家喝得满面红光。

  这是真正的家庭宴会,刘家这边,我们自己一家人来了三十几个,五服之内的本家人来了几十个,姑爷姑奶奶来了四个,表亲来了几十个,这些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次性这么齐的聚首而又没有掺杂别的人,这应该是第一次。

  酒席快要吃完了,十几个喝酒的表亲就喝到一张桌子上去了,他们开始赌酒了,一人一杯转,不知喝了几杯,反正是都喝晕乎了。

  孔家姑爷八十几岁了,他也是一脸红仆仆的,看见了我,拉着我的手说,这是你们后人好啊,舅爷并不孤单,在农村做寿,谁的寿做得这么好,这么有档次!

  孔家姑爷的话是联系满爹的身世来说的。

  满爹有两兄弟,就是他和我的父亲,我父亲还在小时候就出继给二祖父了;满爹还有五个姐妹,有两个已经去世,最小的妹妹现在也是75岁的高龄了。满叔就是一个人,他曾经有过两次短暂的婚史,都不曾留下过后人,因为出身军人,还在48岁的时候就去了县光荣院。

  满爹苦不苦,他其实没做过繁重的体力活,即使在生产队时代也是如此,因为他的性格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这一点并不像我的父亲。他也没有承受过家庭负担的重压,当我的父亲要养活一家七口的时候,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从来就没周济过我们家庭一分钱一粒粮食。还在中年的时候,就去了光荣院享清福了,所以从生活这个角度来说,他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但是满爹还是很苦的,这种苦就是来自孤单,因为他是一个人过,他不懂得夫妻之爱,没有夫妻之情;他不懂得家庭之爱,没有家庭之情。他没有人伦思想,没有人伦观念,祖父还在世的时候,他不知道要尊老,我们兄妹还小的时候,他不知道要爱幼,他只爱他自己一个人。

  即使如此,满爹还是满爹,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我们就是他的亲人。

  满爹七十岁的时候,我在秀水中学给他做了一个寿,也是请了十几桌客人,大家也是热热闹闹一番;满爹八十岁的时候,我们也给他做了一个寿。有子女的老人不过是如此罢了,孔家姑爷的感慨是有道理的。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们将来还要料理满爹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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