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要去北京旅游了。晚上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儿子和媳妇。媳妇一听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你旅游我们不反对,但房子的按揭还没有还清,在这关键时刻,你还开小金库,真是……”媳妇哼了一声出去了。儿子说:“等按揭还清了,我再给你加三千,你索性将大半个中国浪个够!”张婶也觉得自己理亏,儿媳都拼命还按揭,自己却将在铁路上挖石子偷偷存下2000元拿去旅游。于是她把钱还给了儿子。 张婶的头发又白了几根根。 村上的老姐妹们都去了北京,张婶浪北京的宿愿像潮水一样,击打着她的胸膛。去,这次一定出去!要偷偷出去!这2000元是张婶在兰州饭馆洗碗攒下的。 就在张婶准备起身时,儿子突然来到兰州。这让张婶有点惊慌失措。她连忙说:“琪琪我让她小姨看几天,就七天,我就回来了!”她像犯了错误学生面对严峻的老师一样。儿子说:“琪琪不认她小姨。再说明年又要升师大附中,又到了关键时刻……” 一股无明业火忽地顶在张婶的嗓眼,她平生第一次撕破脸皮跟儿子大吵起来:“你……你们……天天都是关键时刻,在永登买房子你是关键时刻,在兰州买房子你又是关键时刻,买小车你是关键时刻,花这么大一笔钱将琪琪送到兰州上私立初中你又是关键时刻,你们的一切都是关键时刻,我自己苦拔苦挣下的几个钱你们都……”儿子吓了一跳,平素柔弱温顺的母亲为何突然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儿子说:“妈,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难肠!你进城住楼房,吃好的穿好的……”母亲指着案板上的面和身上的衣服说:“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好吃的和好穿的!”案板上是半碗剩饭,身上是到处起球的一件旧毛衣。 见母亲在整理衣物,儿子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母亲回老家了,琪琪让谁来照看?自己和媳妇都在永登工作。这不是愁死人的事儿吗? “妈,后半年你去,我是男子汉,我说话算数!”儿子近乎乞求。 张婶说:“不去啦!你们的心肠我看清了。一辈子都不提旅游的事儿啦!” 过了一年,张婶病了,不久死了。儿子和媳妇买来一大堆纸货:童男女、金银山、楼房、小汽车,还有一个天安门。儿子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妈,你就坐上我送你的小汽车,去浪天安门吧!嗯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