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月亮山

　　 废 子

　　 月亮山在桂林风景区的名气并不大，要不是我在一九八九年乘船游漓江时听导游那么偶尔一说，也许，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桂林还有座月亮山。

　　 那天，我们乘坐的游船一离开象山码头，导游就拿着麦克风开始了讲解。只是，那轮机的轰呜和船仓里百十来号游客的嘈杂声早把导游的声音淹没，尽管我就坐在她身边，但她说了些啥我一句都没听清。没得法，我只好用自己的目光极力搜索着，尽量把沿途的美景都一网打尽。

　　 游船上的人像是在赶时间完成任务，又像以为我们是饿死鬼投的胎，还不到十一点钟就张罗着给我们开午饭，导游也趁机关掉麦克风偷享着清闲。

　　 说船上的吃食像猪草有些糟践自己，说是饭菜的话又实在难以下咽。好在早上吃的那点东西还没完全消耗掉，我随便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碗，正要擦嘴时导游指着船外对我说：“看到没有？那就是月亮山。”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一座山巅上贯穿着一个大洞，恰似一轮皓月当空，吴刚像是在里面挥动着斧头‘嘿??⒑???目撤プ殴鸹ㄊ鳌４幽窃露蠢锎┏鋈ィ?吹降氖抢短煲鹨鸢兹ビ朴啤??/p>

　　 我问她：“月亮山有啥故事？”

　　“这你都不晓得呀！”她有些惊讶的说，“一九七二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周恩来总理陪同他在那月洞里种了一棵桂花树。后来周总理逝世后，那棵桂花树就死了……”

　　 我不信那桂花树就那么有灵性，知道总理去世后也要殉情而亡，但又找不出一点理由来说不是。只觉得那月亮山也太离奇了些，光有五十来米的直径也就算了，偏又生些石钟乳吊起，说像吴刚就像吴刚，说像嫦娥玉兔就像嫦娥玉兔……。

　　 我想，要是能爬到山上去，肯定能找到点什么，至少，可以找到点像飘飘欲仙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是不能和悬在半天云中的月亮相比的，不然的话，嫦娥会抱着玉兔往这里跑，美国人也会开着‘阿波罗’到这上面去东找西找的……

　　 她说新修的八百级大理石台阶直通到月亮洞里，要我爬上去耍，说是：“你上去看一下嘛，不费力。”

　　 我才不会去的，那八百来级台阶不过平地一、两百米高，爬上去了也找不到征服感，就算能找到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也不去，我在西藏时海拔五千米多都徒步上去过，还稀罕这几百米高的？

　　 况且，我这些天把桂林周边的景区基本都逛了个遍，总感觉是隔远一点似是而非的看上一阵要好些，还能给人留点想像的空间，让人的神思飞越那么一阵子。要是走近了，看着都是些油光光的石灰岩就会让人大失所望：哎，原来不过如此。

　　 听她说话诚恳，人又长得乖巧，也不好拿话去回绝，就说：“你推荐的地方，我一定要去。”

　　脚长在我身上，去不去由我，除非它是金子铺的。

　　 倒是坐在船上，随着船的推进，慢慢的看着那山上的月亮被眼前的景物一遮一掩，犹如从上弦月到圆月再到下弦月还有情趣些。

　　 看着，看着，那月洞里好像有人影在晃动，定眼看时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再过一会晃动的身影又出现了，这次要真切些，像是周恩来总理用铁揪在给新栽的桂花树培土，而尼克松则站在一边用手扶着那树苗，两人一边栽着树像是还一边在嘀咕。

　　 莫非真的是那桂花树在显灵，连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清。

　　 周总理好像在说：“老尼呀，我们能在一起栽树是中美两国人民的福份。”

　　 尼克松赶忙点头说：“那是，那是。能和你一起栽树真是三生有幸。”

　　 周总理又说；“过两年你要是再来，我们就可以把桂花采下来酿酒喝了。”

　　 尼克松说：“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能喝和你一起酿的酒我是不醉不归的。”

　　 呜——，发瘟的汽笛，早不叫晚不叫，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叫了。船就要进入阳朔地界，月亮山也渐渐淡出了视线。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弄懂那棵栽在月亮山上的棵桂花树究竟有不有灵性？说它有吧，它毕竟是棵树，说它没有吧，它又真还死了。

　　哎，但愿它有，又但愿它没有。

　　 2015-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