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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
 
 
修改时间:[2015/08/09 17:07]    阅读次数:[562]    发表者:[起缘]
 

  心如落日泛着荒枯的颜色,慢慢坠落、埋去。

  远处的身影渐渐远离变小成黑点,最后让风消散。

  黄昏与夜幕的交融点起了一盏盏弥虹灯,仿佛脚下的这座城市正在看着烟火,不久后会燃得熊熊来耀亮整个世界。

  我坐在楼顶的护栏横杆上,俯视着一片渺小,我是最亮的吗?不是,还有更高的楼房在我身边穿刺起来,阻挡了我的部分视野,也带走了我一部分位于高端的人的孤独感。

  我孤独吗?我得承认,是的。其实每个人都有点孤独,只是表示的方式是不同的。有些人喜静,喜欢一个人呆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一个雨天,一个夜晚,一个深山老林或是一个雨天的夜晚,一个深山老林中雨天的夜晚……

  夜幕未至时黄昏染得我艳丽多姿,临幕的凉风吹过我的耳尖撩起几丝黑发,卷动洋洋的香溢。我已经坐在这一个小时了,似乎没有人注意过我,或许我的高度,或许我无论长相气质都不起眼。我将远眺的目光转移,望向另一边,那个即成怀念永远追忆的校道,洒下片片斑驳的葱茂林木,那一株株五楼高的木棉花树现在是花谢不久的状态。一幢七楼的长条般的教学楼横在木棉花身后,无声无息地,远远眺进教学楼,一扇扇红木门上都钉了个铝合金牌,写着几年几班。那是令无数人一提起就五味杂陈的标记。我试图寻找属于我们的那个铝合金牌。我心里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及感受。其实很好找,因为那一句话语,那一起奋斗,那一份坚持,那一份友谊,那一段时光,永远也不会因外界因素而磨灭。在我们一起向梦想出发的时候,请你不要忘了和你结伴相扶的人和这个地方。

  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那块合金牌,是因为我的记忆里这个地方突然陌生了,无法预料般像车祸使人失忆那样,脑子里自我们接过那个红色的本子,我的思想不在这个地方向未来继续展望了,从此只能缅怀。因为我已不再属于这里。这里的花草树木,这里的每个人的面孔都会失去往日的熟悉,这里的每一缕空气都只能将成为我记忆里的零星碎片。

  十年后,我是否还记得教室里那个每日都像没睡醒的我,是否还记得运动场的奔跑,是否还记得握过的那只羽毛球拍,是否还记得我的汗水浸湿了这土地。

  风“咝咝”叶“沙沙”,夏日该有的狂热躲哪去了,为何让这点风在肆虐,你的烈阳什么时候出来逼开我的悲伤与难过。

  我还穿着红、白、蓝三色相间的校服。明天,我会把它脱下,我想保留一点什么或是想多温存什么。可惜我受不了这种粘稠的液体般的悲剧附着心脏的感觉。我会尽快脱去,逃也似的离开。现在就让它多体会着我的温度吧,明天,便也和它说再见了。

  我把手指揣在校服兜里,深吸了一口气,仰天大喊了一句:毕业了!音符在15℃的空气中传播是340m/s,那么我的声音会传多远呢,会在多少秒之后停下来,有多少个和我一样的人会听到?有多少人会感叹:是的!我们毕业了。

  喂,一个人躲在这儿干嘛?声音有点冷感,显得熟络和傲气。我知道是谁,我看着他走进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打自心底里涌出一种特别的难过,眼泪都在眼眶中打着转。我不敢合眼,害怕那种令人懦弱的液体坠落,让他嘲笑。

  龙羽和我一起长大,一直是最好的伙伴。从零岁到六岁,我们在稻田里、小河边、野山上欢乐成长。从六岁到十二岁,我们为我们的幼稚,为我们最纯洁的童年一起画上句号。从十二岁到十八岁,我们把最美的年纪编上七色花环,将青春的风筝线搭在笔上,用最白的纸书写漂亮的字体,谱着曲,奏着乐,为成年前的时光增添着最美最美的音符。

  我不知道我生命中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龙羽,我知道我和龙羽就要走上人生的第一个大十字路口,我注定不能与他走同一条路。我心中有丝丝伤感,从未想过的离别像泡沫偶像剧那般会发生在我的实际生活中。从小到大,我生命中最忠诚的一个朋友会在不经意间悄然离去,这是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的一件事。我脑海里翻箱倒柜找出关于与龙羽的点点滴滴,我暮然发现,原来我的生活中几乎每一件事他都有份参当。我翻看着关于他的记忆不如说是自我回忆了我的人生。我的记事中的十几年里,龙羽和我的两个世界已经互相穿插了几亿根连线,无论是用什么也剪不开也砍不断。在之前我也一直这样认为,而现在我心中惶恐,或许有两样东西可以将这份友谊毁得面目全非。那是时间与距离。

  我和龙羽的友谊是说不出来的,只是知道我们两个盖过同一床被子,一起逃课去游泳,偷西瓜,偷桃子、板栗、番薯、黄瓜……年纪小不懂事的二人是个大吃货,有时去游泳还会偷人家塘里的鱼,直接野外纯天然烧烤,不要油盐酱醋依然吃得很香很香。我们一起被老师罚站,一起罚抄书,一起打架,我的衣服有时莫名其妙地穿在他身上,他的新球鞋也总是被我抢先占据。我们还一起学美术,一起装斯文吟诗作对,依稀还记得那两句金典现代诗。我:我还是孤独,龙羽:所以我没有女朋友,我:去你妹的……

  我还很爱狼嚎,我嚎(死了都要爱),他嚎(有缘千里来相会(新白娘子传奇)……),有段时间我们不知哪里拉了个倒霉孩子加入我们的行列,每个晚自*放学后冲到宿舍阳台上,拿着羽毛球拍,边弹边唱小虎队的《爱》,我们还自称新青年般小猫队组合。我们宿舍时靠小卖部的必经之路,因为我们的举动吓退了许多过路的妹子,因此教导主任亲自出面制止了我等行为,然后就是罚扫校园一周。一周后加入我们的那倒霉孩子果断退出。

  我们还一起追过女生,就像那歌里唱得一样: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当年我们是在封闭的内宿学校,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因为想送女生花,可是又出不去,在头疼不已时,龙羽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我们趁平常很好闲情的物理老师不在,偷偷摸摸底将他种在花盆的金银花一扫而光。我信心满满地捧着金银花到心怡的女生面前是,心目中的女神惊出了下巴。她忍不住笑说:“这个花……好……特别呦!”我自豪一笑,她小心翼翼问:“这算花吗?”“当然算,金银花不仅香,而且还可以泡茶!”

  清风似吹尽了夏日的火气,晚霞已渐渐无光,面前站立着龙羽挺拔的身躯。他尖尖的下巴冷酷酷的眼神透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气息。他清俊的面容迷倒了多少少女。他变化很多,完全脱离了幼时的模样,只是我与他一同沿着成长的轨迹。所以我眼中的他,他眼中的我都是一成不变的。晚霞渐渐地失去了颜色,像被泼了墨汁的衣裳。蘸满了墨汁的衣裳会让黑色逐渐将绸缎侵染吞噬。龙羽的身上一半染上晚霞余色,一半染上浓重的黑色。

  我已经记不清我和龙羽儿时的模样,也记不清我们从生下来如植物般播种、发芽、成长的过程。我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也许不翻看旧时照片,我不会想到童年这一词。

  毕业了……

  “走吧,回家了。”龙羽一手撑着护栏一手插腰,一幅极成熟的语态。、

  我愣愣出神望着天台的铁门,锈斑将门面变得泥土色斑点块块,银漆色暴露出了里面包不住的劣质铜铁。

  “天都黑了,走了。”龙羽催促。他见我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推着我走。

  这是宿舍楼。我们一路下楼,学弟们穿着红、白、蓝相间的校服在灯黄之下玩笑着推搡,吹着自己似懂非懂的牛皮。

  每间宿舍里冲凉的水声“哗哗”作响,有的学弟匆匆拿着书本从后面超过我们走到前面,他就像当年的我们。不过他很聪明,他预警着朝未来方向展望时坚固着基础。或许几年后他能登山取月……

  年迈的保安坐在一张木凳上,就这样无聊地看着人潮在他的眼中疏了又密,密了又疏。三年前我见到的是这样,三年后我见到的还是这样。我不知道是否再前一个三年和后一个三年他还是如此呢?或许可以看出点的是他已经渐白之鬓吧。除了我们,更有千千万万的人看着保安大叔度过的三年,而保安大叔又看了多少人在这里成长了三年……

  踏出宿舍那一刻,心揪地疼,似乎刀子割了心口一道。血液汨流,血液竟是冷的,把我的内脏器官笼罩了一层寒霜。我要走了,这三年里我的家。再见!

  我怀着压抑,龙羽一幅漠然,似乎他已练就金刚不坏,任何事也刺激不了他强大的心灵。而我却显得如此狼狈。我感觉我的外壳太薄弱,轻轻撕开就能碰到灵魂。所以我总是那么悲伤难过。我与龙羽一比显然是低太级了,不过我知道龙羽是否真那么强大,他其实和我一样,内心是脆弱的只是他用太多纱布将内心包裹起来,还用外表冰冷来武装守卫,让人看不出而已。

  校园里不会空荡,我们毕业了。对于学弟学妹们来说似乎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概念,他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就是隔了一层,而这一层就让我们的思想千情百态,有个天差地别。对于这所屹立了上百年的的高中来说,毕业这个词太过耳听成茧,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老师们望着苦笑得死去活来的他们的学子,没有什么触动(或许有时有),只有一小而过。

  林荫道上的树叶静于地砖里的缝隙,已经枯萎。这地面上的叶子不用我们在扫了,也轮不到我们扫了,我们的继承者将这里变得清洁好看。

  远处,篮球场的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因夜幕降临也越来越稀了。三三两两的少年们抱着篮球大汗淋漓地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欢笑着开着玩笑。他们的笑容一如我们之前。

  羽毛球已没人,一张张网与篮球架的坚杆寂寞地处在哪里。在夜晚是怎么煎熬过去的呢?

  我站住了脚,死死地站住,目光中饱含难过和伤心的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我望着那个身影,手掌很凉,似乎指尖有冰冷的水浇过,寒气瞬间通过皮肤注入血液中,随着循环刺激我的神经,我的每一个细胞。

  夏冰,陪伴了我三年的人,让我花季不后悔的人。

  “我先走了,早点回家。、,叔叔阿姨在家会担心的。”龙羽说了句便独自一人离去了。我来不及看龙羽的 背影,我觉得他的背影也是很让人压抑的吧。脚步声突然加快了几倍,我知道他应该揣着衣兜向校外径直小跑而去了。

  我望着离我不足二十米的人儿,心中无法承受般放肆地发泄出来,却找不到哪种方式。

  夏冰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一株盛开的三色堇遭受了大雨的侵袭,有些伤痕,有些虚弱。我们静静地对望了两分钟,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闪光,我心痛了。我仿佛看到了离群雁的哀嚎……我终于迈开了步,缓慢而沉重,我越靠近她我的心揪得越紧。

  来到她身边,我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因为她是女生,她应该会更容易感伤的。可是话到嘴边原本要说的温暖字句到头来却只说了几个字:终于毕业了。仿佛悲伤的弦突然被拉动。她听完我的话一下子热泪狂流,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大声地哭泣。没有什么扣人心扉的感言泪雨,只要一句话,或者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她就像没法再阻挡洪流的堤坝,蓄水过多而轰然碎裂。浅薄的衫线不及微风拂过就支离破碎。就这样,我们相互紧抱,我们的温度互相传递着。她静静地哭泣,泪老是流进我的胸膛,滚烫地仿佛一朵红莲在我胸口绽放。我静静地哭,她纤弱的身躯在我怀中仿佛没有实质,如水一般的轻柔。她的如黑墨的长发被我绕在指间,整整清香钻进我的鼻腔。不知为何仿佛这种香味是剧毒,只要一闻到就似撕心裂肺……

  她如一个迷路的小孩需要我去安抚疼爱,我也想将世间最温暖的东西给她。她是我生命中的什么?我说不好……或许什么也不是了,又将成为一段难忘的记忆,最后我只能把这段记忆装在一个特殊的抽屉。

  直到她哭累了,眼泪没了。我轻拍她的背,松开我们拥抱的双手,我望着她,从她的黑宝石般的眼球中看我自己。这时的我显得很冷漠,似木头人。她有些哽咽,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怕我会从这个世界莫名消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面对,我突然想起了《赵氏孤儿》的碎裂人心的悲与伤。天差地别的故事却难过依然。我拉起她的手一路闲逛一路朝校外走去。她被我拉着,她有点懵懂的孩童般天真地跟在我左边。我们走到很慢很慢……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夜色已真正降临,万家灯火应已尽开。我在乱想,是否黑夜很恐怖,人们畏惧这黑夜,所以千方百计弄出一些发亮的东西把黑夜驱逐。校园里的灯火已经燃起,远处的教学楼传出朗朗书声震人心魄。

  “还记得初三吗?”我问她。声音不大,平静地没有感情一样。她很乖巧地连点着头。我笑……断续拉着她缓缓走着,林荫道的路灯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浮起泪痕的光亮。我不由地伸手去摸她的脸,我对他说:“三年了,三年前,初三毕业时我们在一起,现在高三毕业,我们就要……”她死死地看着我,好像等我说出那两个字就扑上来咬死我,或者一等我说完就蹲在地上大哭……

  我摇了摇头,紧握着她的手说:“还记得我送你的金银花吗?”她没有回答,我接着:“后来我用那些金银花一共泡了七杯茶给你喝,你还一直说很甜,问是不是我加了糖。我没有回答你。其实我想说,幸福即便不放糖依旧很甜,即便你在我面前放一杯自来水,我都会相信这不是一杯普通的自来水。但那的确是一杯最普通的自来水,只因为是你给我的才最重要。其实我们俩个事在一同上了列车的两个路人甲乙,只是在茫茫人海中我看见了你,你看见了我。三年来,我们乘着这趟列车行驶了三年,路过很多的站口我们都没有下车,因为我们怕自己下了车另一个人会很孤独。所以三年来,我们的列车是不曾停止的,我们一起欣赏窗外的美景,一起度过我们的舞象之年,我从未说过我爱你,我从未说过什么山盟海誓,我只说过如果,如果在下一站,下下一站,下下下一站……你都不下车,那么我就当这是一次人生的列车之旅,我会很乐意地度过。只是现在,这是一场早就可以预料的结果正在上演,我已经没有钱可以再续票了,我得下车了,我再也不能陪你去远行了。我只能留你孤独的在列车,只能在车窗外狂奔着多看你几眼,看你一个人在列车内慢慢远去,消失在眼前……”

  夏冰红红的眼看着我:“一个人的列车,我会害怕。”

  我再也不能若无其事般地笑了,我反倒真想痛哭失声,但我不能在她面前哭,我至少要做个榜样,我很坚强的榜样。即便要哭也要找个没人的时候,自个儿躲在角落尽情哭泣,然后哭完一抹泪独自振作离开。

  “别怕,你还有很多好朋友在我会一直在远远低看着你。”我说。

  “那,你去哪儿?”

  “画画是我很重要的一部分。”

  “那你会跟我联系吗?”

  “会的,一定会,等我学成大师,一定为你画很多张画。”

  “真的吗?”夏冰抹了抹眼泪天正的问。不知不觉,一句儿戏却变成诺言。

  “当然!我怎么会说假话。对了,明天下午我就准备走了。龙羽已经告诉过你吧,呵呵……”我自嘲般地傻笑。夏冰沉默着,乌黑的睫毛轻刷她的双眸。

  “明天你就别来送我了,我还真不喜欢哭哭啼啼。”她没有抬头看我,目光一直凝聚在地面上的落叶。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的剧情,着简直就似一个冷场的舞台,让演员无法演下去。

  我伸收去抚摸她的长发,我本想去吻她的脸,可头刚想伸去心底里叹了口气就此作罢。我说:“没有什么好哭的,一个泪人我会看不起的。”我的手渐渐张开放开她的黑发,手里空空如也,要说留什么,那也只有她唯一标记的香味。

  “走了。”我转身,大步地快速离去。心脏仿佛慢了几百倍的跳动,压抑沉重难受。我忽自轻声:“竟然这么快就毕业了……”

  我离她越来越远,我不曾回头,我的心脏被针刺痛一般,我如果回头,那么我的心脏的伤口就会让她看见,我把它收在心里代做血液,所以我的心脏在喷涌而出的鲜血感染着整个夜色。

  “简段!你个骗子!大骗子!呜呜……”远远地传来夏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呜呜……你要去上海了……再也……回不来……了。”夏冰哭得如此伤心。

  “龙羽……呜……都告诉了……我。你走了就……再也……回……回不来了……”夏冰泪水不止,哽咽的令我想冲过去说:不会!永远不会!

  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把相符外套脱了下来,用力甩在地面上,亡命般朝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没有目地,我只要脱离那里。

  心如落日冷着荒枯的颜色,慢慢坠落、埋去。

  远处的身影渐渐远离变小成黑点,最后让风消散。

  黄昏与夜幕的交融点起了一盏盏弥虹灯,仿佛脚下的这座城市正在看着烟火,不久后会燃得熊熊来耀亮整个世界。

  就这样,我全家人离开了广东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