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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的幸福
 
 
修改时间:[2015/07/30 18:07]    阅读次数:[575]    发表者:[起缘]
 

  老二的幸福

  老二是上中专时同寝室排行老二与我最腻的闺蜜。

  老二长得不算漂亮,但气质很好。清瘦的身材,笑起来像月牙似的眼睛,剪着那个年代流行的不等式发型,说话慢声细语,看起来温婉静柔,好似戴望舒雨巷中走来的那个撑油纸伞的姑娘。她文学功底很好,爱写诗,她姓蓝,我们都叫她“蓝清照”。老二还是一个十足的琼瑶迷,一读起来她一准会让自己穿越过去深陷其中,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还得给她递毛巾帮她擦眼泪劝她。

  18岁那年,我们毕业了。我在她的留言册上只写了一句话:愿我亲爱的姑娘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当时她还嗔骂着打我,我知道她在心底是欢喜的憧憬的。

  一晃毕业好多年了,我们只专门见了3回,每回都与婚姻有关,每回我都感慨不已。

  第一回是我结婚的时候,那年我们22岁。

  好久不见了,我们几个叽叽喳喳叙三年的别情,忆上学的糗事,聊的热火朝天,她只一边听着,也不插言。后来又翻看着我的结婚照,久久盯着发呆。 突然,滴,滴,滴,呼机响了。

  “谁的呼机?”我们异口同声。

  “哦,我的。”老二有点不自然。

  “老二都有呼机了?”“男朋友买的吧?”“快看看发的什么!”

  “没有,不是……”老二支吾着,脸登时红了。

  “宝贝,你到了吗?我想你了。”快手快脚的老三一把抢过呼机大声念到。

  “老三!讨厌……”老二的脸更红了,似有愠怒之色。

  “行了,别打探人家隐私,”我赶紧圆了个场,“有好事老二会告诉我们的”。

  晚上我和老二睡一个房间,她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给我讲了她的爱情故事。

  毕业后她顺利进入了政府机关,凭借她出色的工作能力,被派去参加一次高级培训。培训期间用的是自助餐,她夹在学员队伍中围着长长的餐台依次取餐时,一抬头忽地看见对面一束温暖的目光正向她射来,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仿佛被电击一般,手中夹的菜掉在了地上,她慌乱的捡起来。那顿饭她低着头快速地往嘴里扒拉,吃的索然无味。

  培训中有一个分组讨论的课题,他们竟然分到了一组。他就坐在他的对面,侃侃而谈,依然是笑意阑珊地不停地注视着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俘虏了。

  傍晚,她一个人在宾馆附近公园的长椅上拿着一本书,想看又看不进去,正胡乱地翻着,突然想起了磁石般的声音:“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她抬眼望去,是他!

  “可,可以。”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下。

  他们开始聊起来。聊中知道他们竟是同一个县的,不觉又近了点。那一次,他们聊了很多。最后,还互留了姓名电话。

  回来后,男人不断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后来,男人给老二买了呼机,开始约她。再后来,老二知道男人有家庭,但还是和他同居了。

  “那些日子,我对他的每一个电话,每一次约会都是那么热切的盼望。我连一双袜子的颜色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为的是让他喜欢。没有他的日子太煎熬,太阳都显得惨白无力。”老二有点兴奋,继续说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怎么办?他有家庭。”我插了一句。

  “他爱我,他会离婚的,这段时间他正在跟家里摊牌。”老二幸福地说。

  我淡然一笑,没有说话,任由老二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炽热的爱情。

  “但愿老二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既在心里默默祝愿着,又感慨老二天真的执着。

  第二回是她结婚的时候,那年我们32岁。老二要结婚了,但新郎不是他。不管怎么说,老二终于嫁出去了,我们几个甚是欣慰,早早地赶去参加。

  老二与老公一起接站。嚯!老二身着黑白相间貂皮大氅,手提lv包,红唇,皮裤,高靴,完完全全褪去了素净淡雅,一个十足的贵妇人!再看她身后的男人,40多岁,正靠在一辆“大奔”上,悠闲地吐着烟圈,脸上微微有些笑意,只远远地看了我们一下,又乜眼向一旁瞟去。我们几个坐上车,突然拘谨起来,都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在一处别墅前停下了。

  “这就是我们家,”老二眉飞色舞地说,“快进屋,好好看看!”

  那是一处三层带小院的别墅。小院内太湖石照壁,摆着几大盆别致的盆栽。进得客厅,长长的水晶吊灯,螺旋形的楼梯……嚯,一切摆设的豪华只在电视里见过,让我们几个工薪阶层是连梦都不敢做的。快言快语的老三仿佛进入了神圣的宫殿,也不敢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了,一直小声地羡慕地赞叹:真好!

  晚上又是我和老二睡一起,她给我讲了她的婚姻故事。

  那个让她痴迷的男人怕影响仕途,一边海誓山盟,一边又按兵不动。她为了逃避父母的逼婚,甚至很久不回家。她等了十年,后来终于等不及了。她和那个男人分手了,心高气傲的她没有接受那个男人的任何补偿。后来她开始相亲,这个离异的土豪看上了她,大献殷勤。她原本对这种男人是瞧都不瞧一眼的,可是十年的爱情之殇,让她觉得心灰意冷,而这个土豪能给已青春不再的她优裕的生活,有何不可呢?

  她颇傲气颇幸福地说:我的爱情虽然死了,但也算轰轰烈烈,值了。他能给我轰轰烈烈的生活,也值了。”

  我又是淡然一笑,听老二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对未来生活的预知。

  “但愿老二从此可以顺心遂意地做个小妇人。”我既在心里默祷着,又感慨老二踏入豪门的勇气。

  第三回是今年,今年我们36岁。那天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电话那端传来了略略有些沙哑但很熟悉的声音:老六,我想你了,我们见见吧。”我这才想起,5年未见了,老二过得怎么样呢?

  那个周末,我和老二见面了。她似乎清瘦了许多,虽然是刻意地化妆了,但还是能看出面色有些憔悴。坐定后,我迫不及待地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老二的那轮月牙里顿时溢满了眼泪。我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递过去一张纸巾。老二在眼角轻拭了几下,而后缓缓地道出了她这5年的遭遇。

  当年老二急于嫁给这个土豪,一是给年迈的父母一个交代,一是想气气那个只让她望梅止渴的男人,而未详问土豪的身家情况。原想着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可谁知那男人果真来路不正。结婚第二年因为赌博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她苦劝,未果。那时她已有身孕,只心想有了孩子他就会浪子回头了。可谁知第三年,一心想一夜暴富的男人又背着她开始偷偷贩毒、吸毒,不久就东窗事发进去了!

  这下要债的人矛头全指向了老二。她晚上睡下后被敲门声惊醒过,她正上班时被法院传去过。她哭过,眼泪是自己擦。她想了结此生,可宝宝才三岁啊。她现在已经搬离了别墅,跟那个让她做噩梦的男人离了婚。老二幽幽地说着,平静得似乎在说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和事,而我的眼中却满是泪。

  “我的眼泪哭干了,”看我如此,老二说。

  “老六,我不想再呆在这个伤心地了,替姐们操心着,给孩子找一个爸爸,老实可靠点的,我愿意辞去公职。”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二有些哽咽。

  我已潸然泪下,只能使劲地点点头。

  这时餐厅里轻轻地响起了陈奕迅的歌:“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要分别了,我望着老二渐渐远去的身影,又有许多说不出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