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笔记 点滴室里的点滴事 张捍民 春末夏初的五月天,我外地出差脚步匆匆的归来。进家门就急不可待地一头扎进床上厚实的棉被中。尽管额头不断地渗出豆大湿漉的汗珠,还有寒风袭来浑身冰冷打颤的感觉。想到明天手上扎堆事情,只好拖着昏沉乏力的身子,到家近便的社区医院去打点点滴。 暮色中的都市街头霓虹闪烁。我缓慢地趟过路旁阑珊的婆娑树影,拐到巷里刚亮起红十字标志的社区医院。经当班医生绿色通道式的问诊,断定我得了风寒感冒。于是,急三火四的到药房去取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捧着药盒和药瓶去注射室打点滴。 齐刷头帘下透着双明亮大眼睛的年轻女护士,接过我手里的药瓶并热情地打招呼说:“感冒吧,天气变化要注意穿着啊”。说完,一边认真仔细地看着处方,一边手法娴熟地兑起药液,当我还在胆怯惧怕针痛的犹豫时,几乎没有丝毫察觉地在我的手背上推完针头。接过不时还向上冒着小泡泡的滴流瓶,我磨身去俗称点滴室的地方去等待慢慢地点滴。 这是个有两间屋子大小通透的房间,空气中到处尼曼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四周齐整摆放的几张病床上,已经坐无虚席地挤满了点滴的患者和陪护的家人。有些人摆弄着手机玩着游戏和发着微信,也有些人边嗑着瓜子边翻看着报纸和杂志,打发着点滴等待从指缝偷偷溜走的光阴。 更多的患者和陪护如久别重逢的亲朋好友,闲聊着当前网络和媒体爆料的一些热点话题,不时还夹带着居家过日子那些柴米油盐的事情。要不是悬挂在半空中一个个玻璃的点滴瓶和链接到患者身上的一条条透明的塑料管,倒有点像熙熙攘攘火车站里的候客室,看不出这里竟是与病魔殊死抗争的前沿阵地。 “来,坐我这吧”一个来点滴陪护的年轻人,主动打招呼并站起来给我腾起个坐位。当我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抬手向架上挂滴流瓶的瞬间,手背针头端输液管里突然窜起一股血液殷红,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惊呼起来。这时,临床一位乌黑秀发扎成马尾辫垂在背后来陪护孩子点滴的大嫂,手疾眼快地过来帮我把滴流瓶高抬挂好。 “没事的,你胳膊低点血就不倒流了”随后,又帮我稍微调整了点滴的快慢。当即,让初来咋到的我感到备至温暖。要知道,一个受到疾病侵蚀脆弱的生命,在最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丁点呵护,都会成为夹在人生年轮中一个幸福的回忆。 “点滴开始要慢一些,心脏不好的人不能滴太快”,大嫂很有道理的一番话,让里面躺着的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恍然大悟地说:“我血压高,大妹子,能帮我也调慢点吗” ?“没问题的”!说着,热心肠的大嫂不费吹灰之力,又帮这位老爷子调整了点滴的快慢。闲聊中,大家才悄然地得知,大嫂独自打零工供养着上学的儿子,因陪孩子打点滴的原故,无师自通了一点。 也许是听到我的意外叫声,身着洁白衣帽的年轻女护士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她逐一检查完点滴瓶后说:“有事尽管叫我啊”。这时,临窗的一位打点滴的老大娘借机说:“姑娘,对象的那个事,别忘了,有时间见个面啊”。只见那蚕丝般头发轻轻飞扬的女护士,满脸红润羞涩的说:“大娘,还是下班后再说吧”。大娘有些无奈和歉疚的给大家解释说:“我子女不在身边,有个头痛脑热,亏人家关照啊,这不,给姑娘帮忙介绍个对象吗”。看着女护士蝴蝶一样悄然飘去的倩影,这才让大家越发感到白衣天使的可爱。 躺在床上一个肺炎高烧的小孩,难受得蹬着腿哇哇哭闹起来。陪护的几个长辈立刻呼啦围拢过来,有的俯下身摸着孩子额头急得跺着脚,有的眼睛直盯着吊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旁边的几位素不相识陪护和患者,也揪心地拿出自己随身带来好吃好喝的凑过来,众星捧月似得帮着哄孩子,看上去好像温暖的一家亲。 坐在我对面点滴的是个脸色黝黑的商贩,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切身处地的述说了自己昨天出摊卖货晕倒在地,被几个素不相识的好心人送到医院救治的事,不禁由衷的感慨道:“现在这个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啊,要不然也许我早就没命了,还有,我那摊上的货一样都没少”。他的话音落地,原本还有少许杂吵的点滴室,竟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也许,是刚才讲述的这普通平常而又感人至深的故事,让大家的内心开始变得安静祥和起来。 这时,室外进来一个被人搀扶着昏迷不醒的患者,还没等人来得及腾出位子,“哇”的一声呕吐了一地令人作呕的污物,顿时,刚刚平静下来的点滴室,气氛徒然又变得紧张起来。有的人用自己毛巾帮忙擦脸,也有的人递来矿泉水给患者簌口,还有的人急忙跑出去叫医生,仿佛大家正同心协力地在同病魔展开一场刀光剑影的战斗。 都市枕着深沉的夜色开始入眠。点滴室却依旧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伴随时针分分秒秒的嘀哒声,人们遭受病毒侵蚀的肌体不断被注入新的细胞和能量,点滴室俨然成为人生旅途中生命康复的驿站。这里不时重塑和出场一个个焕发青春的鲜活面孔,不停孕育和演绎出一个个点滴平凡的温情故事,使众多患者在瞬间淡化疼痛忧虑的同时,也感悟到了生命与健康的美丽精彩。 。 。 。 。 2014-7-7改于沈阳 作者:张捍民 地址:沈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