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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水
 
 
修改时间:[2015/07/05 13:07]    阅读次数:[462]    发表者:[起缘]
 

   童年似水,如幻如戏。我的童年是在水里泡大的。

   幽幽深深的筒子楼睡相很不错,它侧着颈脖子头枕大江,屋尾的脚腿子扫着后湖一片清悠悠的湖水j可这缠绕小街和筒子楼的水,有时也如美女蛇勾人的轻纱,每年都会在阳间招魂的。让母亲犯难的就是这水,算命先生提醒她,小胖子忌水。于是她告知一家老小外带筒子楼五户人家的兵头将尾,她的小胖子出门是不准玩水的。同时教我的姐姐们编鬼的故事,说是水鬼的毛手专捉小胖子,直吓得我从不敢一人独自跨入水中半步。

   十岁那年暑假,父亲带我去了乡下毛集。转眼混熟的小伙伴带我疯带我玩水。到底是不识水性,我深一脚浅一脚爬在水边,眼巴巴看着小哥级的伙伴们姿意妄游。乘我不注意,两个小哥们扎着猛子出现在我身旁,他们不问三七二十一,抬起我就将我扔向湖心。刹那间恐惧到了极点,我想该是去见阎王爷了。我掉魂似的在水里胡乱打滚,更不知道抿住呼吸,呼爹喊娘换来是大口大口的呛水。待我在他们的搀扶下露出水面时,原来那块水面只有齐胸深。他们大笑我大哭。当晚我高烧达40度,迷迷糊糊中,我一阵一阵地从云里往万丈深渊里坠。医生说塞高烧是晾吓出来的。这事最终还是让母亲知道了,她心疼了好一阵子。

   这年寒假,蔑匠铺泡在后湖的竹排天天被我们一帮“小和尚”强占。荡竹排的惊险刺激让我们乐不归家,但一天上午九点我就狼狈归家了。正在竹排上荡得起劲,我脚下猛地一滑,右脚插穿竹排,半条棉裤打得透湿。母亲很快就知道了,小胖子被揪回家,挨了一顿猛揍。

   江水是灵动的,有块块糖样的诱惑,小木划子溜进长江的大肚子,就像狗子的尾巴摆个不停,总撩得我们一帮“小和尚”心里痒痒的。又是一个寒假,那条无名无姓的小划子让我过足了瘾。好景不长,在与小伙伴抢着上小划子时,小胖子的右腿又一次掉进水里。在掉进水里的那一瞬间,那后悔呀后悔得有眼泪流不出来。小哥们帮我拧干棉裤上的水,我就光着下身等冬天的太阳晒干棉裤,直到太阳下地里去了,那棉裤也没有丝毫往千里去i}勺意思。趁天黑我偷偷溜回家,躲在老猫最喜欢藏身的床下。大天黑不见小胖子回家,筒子楼翻腾了,全体男女老幼寻遍了江河湖水、大街小巷,回报均无成果。晚上十点多钟,等母亲急得不行了,我趁机爬出来坐在了床上。大哥第一个发现我,他以为我施了法术,抓着我冻得冰凉的胖手摇了好一阵子才确定是他老弟。我想我又会捞到一顿好揍,却意外地获得了~顿热饭伺候。母亲饶了我。

   夏天,江水上涨一片白茫茫,靠岸边的潜流暗涌像花儿大朵大朵翻出水面,如橡皮一样不断向外扩展,形成大大的水毯,水毯靠江心那边备色浪花竟相舞蹈,靠驳岸这边旋涡一串一串,江水在岸边则形成巨大的回流。夜晚,潜流暗涌冲出水面发出的响声,像外婆慢悠悠哼出的摇篮曲。我们一帮“小和尚”躺在江边密密麻麻乘凉的竹床席板里,心旌总是飘到了江边。尽管每年都有几个短命的被水鬼招去,但大回流里总有百十号老少爷们姑娘娃儿冲浪戏水。我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江水魔法一样的诱惑,一有机会就冲进江水的怀抱。

  母亲也有高招,只要我玩水,她用指甲在我皮肤上一挠,皮肤上就会出现一道道白印。我招惹母亲用鸡毛掸子在白印上加印过无数次红印,红白印记交相辉映,有粗有细无爽意。我咬牙顶住鸡毛掸子的威力,终于闯过打鼓球、狗爬式大关,逐步进入三米五米冲刺的行列。再之后,我游泳可仰面将整个身子平躺在水面,二次参加横渡长江。十二岁之后,母亲再也不阻拦我与水打交道了,摸鱼捞虾抓蛤蟆一律放行。

   冬天江水退去,成群的江猪子(中华鲟)在大回流里翻腾,呼哧呼哧喷水气,成双成对跟我们作伴,偶尔也有自鳍豚伸出长长的嘴巴与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在沙滩里挖沙坑,捉完迷藏打水仗。我们在沙石滩里淘铁淘铜,用冻红的双手捧着碎铁烂铜去换角子钱。江心有没有沉船,水底有没有大宝贝,对我们一直是迷幻未知的世界。

   小学毕业到五里外的陶家大湖摘菱角,让我的眼底印记了清澈如画的水底世界。那水依稀从远古流来,重叠为一层厚厚的玻璃,玻璃板下犹如荧光屏闪烁的画面,湖底就在眼前,晶莹碧透,羞柔如少女的温情给你无限的遐想。那丰美的水革菱角藤泛出阵阵远古的幽香,引来鱼儿水鸟野鸭陪小胖子摘菱角。勾着身子在大腰盆里摘累了,就直起腰杆悠哉游哉剥最脆嫩的菱角吃,满口香甜滋润哼着歌,谱出无忧的岁月无愁的童年。那应该是水的岁月水的童年吧。

   如今污水浊流灌坏了水儿的肠胃,江水黑了脸湖水黄了皮,大湖变成小湖,小湖瘪成死湖,水儿少了灵气,病了老了。我不可能回到小胖子那岁月。水儿能回到那年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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