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老人

　　 何奶比我的母亲大不了几岁，前些年才离世。

　　称呼她“何奶”是因为她的辈份在。在对老人的印象中，何奶算是那个年代最叛逆的女人了。何奶的丈夫去世得早，家中有四儿一女。都成家立业的时候，何奶就跟着大儿子过。大儿子年轻时有些不务正业，老逛街头茶馆，弄得老婆都没有，先娶了一个女人，结果被原来的丈夫找到了；后娶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却疯疯颠颠，中途又跑得杳无音信。多子多福是农村养儿防老的传统病根，实际上，多子多苦才是当下最现实的写照。在我记忆中的农村，大多媳妇都掌管家庭。遇着特孝顺的媳妇是万福，但大多都会和婆婆发生“战争”。何奶也不例外，尽管跟着大儿子过，但大儿子的懒惰闲散，媳妇的闲言碎语，使她常常以泪洗面，这也让她做出了我们都不敢想像的惊人之举。何奶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出嫁了，而且是自由恋爱，是她到麻柳镇赶集认识的。放在十年后的现在，很多家庭都不一定能接受。何况在农村。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跟麻柳镇街道一个卖小货的老头结了婚，姓甚名谁我已想不起了。但每次回来，都能感觉到何奶的幸福。穿着料子特好又干净整洁，几乎与城里的老人没有半点差别。她常到我家跟母亲摆龙门阵，那股精气神扫除了村里人对她的所有鄙夷。谁不想老人幸福地生活呢。

　　可好景不长，何奶与那老人生活了几年后，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各种疾病一下子就钻了出来，年老多病似乎就是不幸的前兆。老人的子女强烈要求何奶离开，老人几经反对，但最终抵抗不了年青人的强势。何奶又回来了村里。就这样，没过一两年，何奶就带着病痛离开了人世。

　　我想，在她离世的那一刻，她应该觉得幸福，毕竟她用她的叛逆换取了自己短暂的幸福，这总比一生想要追求幸福却始终感觉不到幸福的人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