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走进政府院,走过东边的一溜窑洞时,不由地想看看第三孔窑洞????大姑家曾经住过的地方。再继续望望曾经的洗澡堂、偌大的锅炉房时,一股莫名的惆然袭上心头????这里,曾经是我向往的地方,如今却“物非人也非”,房物也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大姑一家早已搬走了,更重要的是可敬的姑父也已经过世了……留恋与悲伤、回味与沮丧,常常使我不能自已,叫人揪心,叫人难过…… 在这里,浸泡了我幼年时期的多少欢乐与温馨啊。那时一上城里总要在大姑家,我总想来这里????虽然爷爷家住的也不少,但我更情愿来这里????在爷爷家怕爷爷训斥,而这里全是关心和温暖。不仅如此,还有那香喷喷的饭菜吸引着我、还有大屏幕的电视可以看、可以和姑舅们一块玩……上高中时也常常到大姑家蹭饭,也在后边的公共澡堂里洗澡、有时还围在一圈人中看打扑克下象棋……那时,姑父总是忙碌着,工作与生活高度溶为一体,操着厚重的嗓音,迈着稳重的步伐,象一盘永不生锈的齿轮,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旋转着。 回忆是一张酸涩的甜饼,是一朵带刺的黑玫瑰。如今,可敬的姑父已经作古,只剩下对他残缺的回忆,如同点缀在碧天里的熠熠闪烁却让人难以触摸的星星。小时听过迷信的传说,说人死后灵魂就化成天上的星星,黑夜出来回望他的家人。因此,遥望苍穹,我常想姑夫到底是哪一颗呢? 对姑父的最早记忆,是在龙店岔的庙会上。那时我不到10岁吧,我和爸爸在庙会上碰见了姑父,姑父一见面就笑盈盈地递给我两元钱????在当时真是一笔大钱啊,一般人一个月工资也就30来块。我羞怯怯地想要又不敢要,因为我从没花过这么大的钱,家里过会时能给你一毛钱够买一个饼子就很不错了。直到爸爸让我拿时,我才慢慢地接过姑父手中的钱,姑父又用那厚大的手掌在我头上摸了摸,对爸爸说:“平则长大了!”记得当时我吃着姑父给的钱买的饼子,看着爸爸和姑父坐在夕阳西下的会坪上,温馨地聊着天……这两元钱,是我生命里镌刻最深的钱啊,尽管时光过去三十多年了,我却越来越觉得它的厚重。真的,当时就让我感激不尽,不仅钱的“巨大”,还有那一份深深的厚厚的爱意。心灵没有大小,感觉没有老幼。深藏在幼时心中的爱,越老才越觉得馨香。那笑语、那神情、那两元钱构成的那个下午,在我生命里不时地翻滚着爱的波澜,给我温暖,叫我怀念。 待我渐渐长大,我姊妹几个读书,学费也常常在姑父家借????这钱在我上班后才还完吧。其他的帮补真不知有多少,妈妈在姑父家一住就是多少天的看病、姐姐弟弟在城里读书的挨靠、爸爸病了后又找车又出钱给爸爸看病……可最让人难以忘记的是那年高考落榜后住在姑父家打工时姑父对我关怀备至的照顾。打了四十多天的工,姑父细心地照顾了四十多天。每天工地回来,姑父总要问累不累,端来一盆热水让我洗头洗脚。象散了架似的我一觉总是睡到大天明,不是姑父叫我总会迟上工的……在那些天里,姑父给了我父亲般的温暖,给我讲做人的道理,让我努力,不要早早结婚……往事悠悠,这份爱心牵扯不断,连着过去,通向未来,永远驻留在我卑弱的生命里。 可我,对于姑父的关爱却无以回报,连我的一口水都没喝过。曾经脑海飘过的感恩,也被世事的纷繁抿灭的烟销殆尽。待我回转过来,才有所思才有所悟,姑父却命不永年,永远消失在孙家庄对面山上的山凹里。然而姑父的音容笑貌,却常让我想起。一次是在爸爸刚堆起的坟墓旁,说人啊,一辈子只能挣这一堆土,做啥事要抓紧啊,一晃眼就入土了……一次是在给我新地方上拉电线时,教我如何诚实待人……真的,姑父的朋友不分老幼,不分职业……难怪给姑父下葬时去了那么多人…… 如今,我已是十几个孩子的姑父了,可是对侄子们的那份心和当年姑父对我的相比,那实在是差远了。姑父的优秀品质永远值得我学*的。 愿姑父在地下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