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是我几年前养的一只兔子。其实,与其说是我养的,倒不如说是孩子养的。我除了给它买点白菜外,很少照顾它的吃喝,包括连注视的目光那也很吝啬。 养只兔子是孩子一直的愿望,我是懒惰和怕脏的,所以一直用着拒绝的态度。那年的六一节要到了,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和幸福的感觉,决定允许她养只兔子,一是可以成全我在孩子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另一个也是觉得兔子至少安静,不象小狗小鸡那么吵闹。那么多的小兔在笼子里,温顺乖巧,洁白的兔毛柔软温暖,红红的眼睛真得如形容中的红宝石一样。孩子挑来挑去,也拿不定主意,每一只兔子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并无半点不同之处。看着这些兔子,我内心的柔软与爱怜被激发,便同孩子一起挑选一只稍显活泼的。兔子买了,孩子高兴的把兔子抱在怀里,小白小白的叫着抚摸着,满脸都是幸福。看着她如此开心,我似乎也是为自己做了件让她愉快的事情一并开心起来,对孩子而言,拥有便是幸福。 孩子的这种幸福却被我斩断的太快了。 那个叫小白的兔子长得很快,温柔可爱的样子很是招人喜欢。我也偶尔会在闲暇之际向它投射目光,看看吃食物的速度,看看她把垫在笼子下面的报纸弄脏。这小小的兔子,吃东西的速度却是很快的,一片白菜叶子,很快就会被它完。没过多少天,小白便胖嘟嘟的,兔笼里安置不了它的身体,我找来一个纸箱,在纸箱上面扎了许多小孔,里面垫上厚厚的报纸,为小白重新置了居所。小白吃得也越来越多,饿了一天的小白,有时候吃起饭来竟然也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许可怜小白孤单的时候太多,孩子对小白百般宠爱,放学回来,经常把它抱出来,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沙发上,床上,甚至还找出爸爸的棉拖鞋,让小白躺在上面。 家里开始有了异味,地上的黄色尿渍,小颗粒屎粪,开始让我厌恶,小白给我带来的那点喜悦逐渐消失,收拾卫生时的埋怨斥责多了。这家伙越长越大,每天回家,总能看见它从纸箱里跳出来,在屋子各个地方散步玩耍,也顺势把它的成果带到阳台,客厅,卧室。我的闲弃和厌恶迅速膨涨,随即作出行动,在原有纸箱的基础上,把纸箱的盖子竖起来,又在周围加高一圈。小白在纸箱里不停的往上跳,歇尽全力往外眺望,可是它哪里是我的对手。孩子并没有因为我的影响讨厌小白,她的热情还依然高涨,带它逛公园,带它去楼下吃草,带它去伙伴家里做客。看着孩子极其欢喜的样子,我勉强挤出一些感动,竟然还打算用我冷冷的热情为它记录些生活的点滴,打算用小白的口吻来描述一下我们对它的爱。 上天真是作弄人,小白死了。 一定是我的虚伪和残忍被这只叫小白的兔子识破了。它应该是聪明的,也定是发现了我的不纯动机,所以选择了离开。可怜的小白来到家里不到一个月,我不仅没有照顾它,还在用笨拙的办法禁锢它。我无法想象小白是如何从那么高的纸箱里跳出来的,又如何从阳台门上的缝隙里钻出来,这该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胆量,并要做多次不懈的努力,我只知道晚上回来的时候小白长长的趴在小卧室的地板上,脑袋歪倒在一 边,任老公和孩子怎么努力也回不正。父女两人心情沮丧,晚饭也不吃,孩子流着泪,沉默不语,父女两一个抱着装着小白的箱子,一个拿着一点白菜,下了楼,找了一个花草地里,把小白给埋了。 无限的恐惧和自责将我包围,我坐立不安,内心愧疚。我不但是造成小白离开的刽子手,也让孩子这么小就见到了生命的无常和无力。这只兔子,它的生命如此鲜活但又却如此短暂,在成人世界里面,它们是弱小的,生命并不会因为能给人类带来快乐而延长,人类随时会以更卑劣的方式伤害他们,不是残食,就是抛弃。 我想我真不应该把小白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