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上午，在教学楼四楼监考，一只麻雀从外面突然飞进走廊。可能是地板太滑，麻雀的飞行速度太快，落地时差点儿没有跌倒在地板上。

　　麻雀在走廊里跳来跳去，我也正好近距离观察它的样子。这只麻雀个头不大，体长大约十几厘米，粗短、圆锥状、黑色的小嘴，头、颈处栗色较深，背部栗色较浅，饰以黑色条纹，脸颊部两侧各一块黑色大斑，尾巴呈小叉状，浅褐色，脚趾是黄褐色的。

　　麻雀像是在寻觅食物，黑豆粒似的小眼睛看见戴眼镜的我想必是害怕了，突然起身向天空飞去。看着远飞的麻雀，我想起儿时在乡下捉麻雀的事。

　　麻雀是我们这一带最为常见的鸟了。它们多活动在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性极活泼，胆子大，易近人，但警惕非常高，好奇心较强。它们多在人类的房屋处，如屋檐、墙洞等地方筑巢，有时还会占领家燕的窝巢，在野外，常常把巢穴建在树洞里。

　　小时候，我没少掏了麻雀蛋。每年一到冬季，尤其是下雪的日子里，我常会带上弟弟妹妹去场院里捉麻雀。

　　记得我小的时候，家乡的雪特别多，也特别大。每年都要下好几场鹅毛大雪。大地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玉树琼枝，白茫茫的原野上平铺着厚厚的积雪，灰蒙蒙的天宇上时有成群结队的麻雀点缀其间。有时候，它们飞累了，就集体落在雪地里，黑压压一大片，与洁白的瑞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雪，对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最为快乐的事情。我们可以打雪仗、积雪人、滑雪等，但对于麻雀等鸟类就不是什么好事。厚厚的积雪把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深深埋在雪下，好多时候它们不得不到人们居住的村落里觅食。

　　麻雀食物的缺乏，给了我们捕捉麻雀的好机会。每年这个时候，父亲就会给我们准备好捕捉麻雀的工具和关押麻雀的鸟笼子。其实，我们捕捉麻雀的工具很简单：一个竹筛子、一根支撑筛子的木棍、一段长长的拴在木棍上的绳子，还有母亲碾米时筛除的秕谷粒，当然还有铁锨、扫帚等。

　　场院是下雪天麻雀最爱光顾的地方。我就会选择一处自认为最佳的地方，用铁锨、扫帚等清理出一片积雪，用木棍子支撑起竹筛子，下面撒上好些秕谷粒，我们几个牵着绳子的一头，远远地隐蔽起来，等待麻雀来吃。

　　麻雀很聪明，警惕性特别高。它们发现一处有食物的地方，并不是一下子就聚拢过来，而是先有几个打头的侦察兵式的麻雀在筛子旁边跳来跳去，看到没有什么危险时它们才一下子都围拢过来。

　　要想捕捉到麻雀就不能心急，要沉稳，得先让他们稳稳当当地吃上一阵子，等它们一心只想着吃谷粒而无暇顾及危险时，用尽全力猛一拉绳子就把它们罩住了。

　　这时拿过鸟笼子放在一旁就可以用手轻轻地一只一只地往外抓了。不过，每一次都不会捉到很多，最多的时候，我捕捉过十只。

　　捉到的麻雀放进笼子里。那些失去自由的麻雀会扑棱棱不停地乱飞，有气性大的不一会就死掉了。我捕捉麻雀除了选几只气性小的送给弟弟妹妹玩耍外，多半交给父亲用开水去毛后开膛取出五脏，让母亲放到油锅里炸着吃。

　　那时家里特别穷，一年吃不上几回肉，能吃到油炸麻雀，也是我们难得的美食。奶奶在世时常给我讲：1958年，人们一度将麻雀列为四害之一，国家动员全国城乡居民，在规定的日期和时间内，掏窝、捕打以及敲锣、打鼓、放鞭炮，轰赶得它们既无处藏身，又得不到喘息的机会，最后累得坠地而死。1959年以后，全国各地的园林植物出现了大面积的虫灾，有些还是毁灭性的。这时人们才幡然悔悟不该把麻雀当作四害之一来除了。

　　现在麻雀越来越少，在好多地方已经列为了省级保护动物。我真的很感激麻雀是它们用纤弱的身躯给了我们莫大的享受。每一次看到麻雀我都充满了感激之情。今日又见麻雀，让我想到了许多。

　　麻雀浑身上下都是宝。麻雀的脑髓是治疗冻疮的最好药材。小时候家里贫，没有多少衣物，我又特别野，风里雪里都会到处乱窜，脸上、手上、脚上生冻疮是常有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奶奶给我涂上麻雀的脑髓。说来也真灵，涂不上几次，冻疮就全好了，而且第二年也不再复发，更让人惊喜的是再大的冻疮也不会留下疤痕。

　　现在想来更是对麻雀充满感激之情。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早已不再用麻雀的脑髓治疗冻疮。人们的保护意思也在一天一天地增强，现在对麻雀构成生命威胁的不是人们的捕捉了，而是人们大规模地使用农药，使得麻雀大面积地减少，有些地区甚至到了绝种的程度，如我国的四川省，在短短几十年里，这些曾经与人类相伴了数万年的鸟儿出现了大范围的绝迹。

　　记得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在《麻雀》中写道：“猎狗慢慢地走近小麻雀，嗅了嗅，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突然，一只老麻雀从一棵树上飞下来，像一块石头似的落在猎狗面前。它扎煞起全身的羽毛，绝望地尖叫着。老麻雀用自己的身躯掩护着小麻雀，想拯救自己的幼儿。可是因为紧张，它浑身发抖，发出嘶哑的声音。它呆立着不动，准备着一场搏斗。在它看来，猎狗是个多么庞大的怪物哇！可是它不能安然地站在高高的没有危险的树枝上，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它飞了下来。猎狗愣住了，它可能没料到老麻雀会有这么大的勇气，慢慢地，慢慢地向后退。我急忙唤回我的猎狗，带着它走开了。”这一段文字给我们描绘了一个麻雀妈妈保护小麻雀的动人场面，让我颇为感动。

　　我多么希望人人都来关心麻雀，让它健康快乐地生长，给人们更多的爱的启迪，让我们的人间更加美好。